“你说……这场神迹一样的剥离……其实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陆烬若有所思。
而在陆烬的对面那个显然涉世不深的修士毫无心机地说道:“这个推论倒并非是我们能得出的结果……令人惭愧,我们这些年来一心修行,法、术、符、丹、阵、卜六门功课,只专注于法和术,对于这些改变地貌和涉及阵符的东西,我们可谓是一窍不通了……这些话,其实是我友人陈无由所言。他兄长乃是御灵谷高徒,在修士六门功课上都很有造诣,所以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应当就是了。”
陈无由的兄长?御灵谷的高徒?陈姓,莫非那人是陈子川?
对于陈子川此人,陆烬倒也有耳闻,因陈子川勉强能与他小师叔算是同辈之人,但不夸张地说一句,在那个时代,他的小师叔闻景的名头,传遍了正魔两道,几乎统治了整个时代,因此,能在那个时代依然顽强传出贤名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人能耐不小,所以他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但一个问题结束后,另一个更扑簌迷离的问题接踵而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得闻道宗这片山脉从几年前就开始脱离大地?
那个时候,这片山脉是否有什么征兆出现?
一直住在山上的闻道宗,难道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件事?
那位早早晋入出窍期的“闻景”,难道对此一点怀疑都没有?
陆烬心中隐约闪过猜测,然而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以致于这个念头只不过刚从脑海深处浮起,就被他下意识地摁入更深的地方,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在闻道宗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陆烬心中未曾形成的念头,却被一个人彻底说出了口。
“他是故意的。”
于闻道宗原址边缘处千里之外的地方,陆修泽看着莫言东,声音冰冷:“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此时此刻,莫言东与陆修泽二人,正身处一片低低的山谷之中,其中遍布的陡峭滚石,为二人提供了一个天然的遮蔽之所,无论是谁从什么地方走过,都很难看到这两人的身影。
莫言东僵硬的脸上想要露出一个苦笑,但最后他只是叹息一声,道:“不仅如此……他其实做了更多,在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他会做这样的事,我更想不出来他这样做的理由。”
陆修泽声音更冷,道:“很多人做事并不需要理由。”
莫言东道:“可他究竟还是‘闻景’不是吗?”
早在来到这片山谷的路上,陆修泽就将莫言东出现在闻道宗的理由弄明白了,因此他也并不奇怪为何莫言东会知道那人也名为“闻景”。
可这个时候,当他小心捧在手中,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下落不明的时候,陆修泽再无法像往常那样,对回音再抱有任何一分爱屋及乌的喜爱。
“你错了,阿景只有一个。”
陆修泽声音冰冷,面上镇静,实则早已怒火攻心,将他所有的理智几乎都要焚烧殆尽。
到了这时候,陆修泽甚至有几分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何没有在以前与那人的交手中早早地痛下杀手,以致于埋下隐患,再在今日为闻景招来这样一桩祸事。
这样的悔恨痛恨如同毒蛇,一刻不停地啃食着陆修泽的心,倒叫他一时间有些魔障了。
若是往常,莫言东定会注意到这一分不对劲,但在此刻,他早已心乱如麻,连自己的情绪都已不太能够掌控,又怎能看出陆修泽的不对?
因此他嘴唇紧闭,沉默一会儿后,终于开口道:“若我没有料错,想来魔君已经知晓了魔族之事……”
陆修泽冷声道:“这件事可容后再议。”
“不,非是如此……”莫言东这即便是面对兄弟反目时也没有露出忧愁踌躇的汉子,在这时候却是接连叹了两口气,“我知晓魔君的心情,但并非是我不识趣,而是魔族之事恐怕与这件事也有干系,所以还请魔君听我一言。”
陆修泽眼神一凝,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