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 行动力极强的闻景在确认了回音的立场、思量出应对后,便雷厉风行地去做了。
细细算来, 闻景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到莒洲, 然而他在这片土地上竟待了不足一个时辰,竟又原路回返了。
要让陆修泽来说,他自然是舍不得阿景的离开, 也放心不下他的行动的。然而在他想要跟着闻景一同回去琨洲时,他却又被闻景说服了。
“师兄这般厉害,不如在莒洲多多观察些时日。据我们推测,那两人的目标很可能是昼神身死之地,师兄不如前去守株待兔。他们如果没有去寻天柱, 自然是最好,而他们若是去了, 那么师兄大可留下他们一人, 威慑他们,双管齐下,说不定能收到奇效——更何况,师兄难道不想去瞧瞧那天柱吗?”
若说前头的理由, 陆修泽还不太甘愿,需要再考虑些时日, 但闻景最后的那句话却说到了陆修泽的心坎。
作为神火转世之人, 陆修泽难道从没想过要去瞧瞧天柱的模样么?
当然不。
陆修打当然是想去的。
于陆修泽而言……不,于神火化身而言,昼神是它的造物主, 而天柱则是它的家。对于待不住的魔火来说,天柱与牢笼无异,叫他绝不会生出半点留恋,但对神火来说,天柱内部那片黑暗的空间,却是昼神唯一留给它的东西,也是它曾经待过数千年的地方,其感情之深厚,难以言喻,而待到神火转生成为陆修泽之后,这样的情感也留给了陆修泽,让他心中对天柱留存着莫名的眷恋。
然而遗憾的是,当年天柱内部异变时,魔火见机极快,在神火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趁机将它卷挟而出,风驰电掣地逃离了莒洲。因魔火只要有半点迟疑,他们的逃脱就会在神火的不合作下作废,于是到头来,无论是神火还是魔火,他们二者竟无一人知晓天柱真正的所在之地,是以这些年来,陆修泽虽然无数次生出拜访天柱的念头,但最后也只能想想作罢。
如今,陆修泽终于在机缘巧合下来到莒洲,虽然他依旧不知道天柱的所在,但作为带来魅仆消息的人,狐妖即便已经隐世,却也不会对他的求见视而不见,而只要见到狐妖,去往狐妖的族地又有何难?而只要去了狐妖的族地,陆修泽难道还见不到天柱吗?
陆修泽终于被打动了,依依不舍地同闻景分别,又写了封信传给焚天宫的秦汀芷,细细嘱咐后,这才留在莒洲,一边跟红舸捞起那些大哭的小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接近狐妖的法子,徐徐图之。
而在那一头,就在闻景离开莒洲的第二天,秦汀芷便于焚天宫中收到了陆修泽以秘法传来的信件。
秦汀芷作为焚天宫的理事之人,本是在中殿中听魔宫下属之人和爻城城主的汇报,理出正道诸宗的动向,并由此做出爻城与焚天宫的对策。然而这一天,秦汀芷只听到一半,便察觉中殿内一个密漆的盒子里发出异样气息,片刻后,一阵响动便从密漆盒子里传出。
秦汀芷认出这是陆修泽用来紧急联系她的传书之盒,登时皱起眉来,挥退众人,待到无人之时,才以秘法将盒子开启,拿出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
但这样一看,却叫秦汀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师弟他……真是太大胆了。”秦汀芷无奈叹息,虽然无法否认这偷天换柱之法的便捷与可行性,然而也绝不会忽视其中的危险——如果不是因为其中隐藏的危险,以陆修泽的任性和闻景的大胆,那两个家伙又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联络她?
想到这里,秦汀芷又是一声无奈叹息。
“青珩。”秦汀芷唤了一声,一个有些木讷的黑衣少女便从门外推门而入。
“是的长老,有什么吩咐?”
秦汀芷道:“长风现在何处?”
青珩道:“长风长老已于昨日外出,准备去往——”
秦汀芷打断了青珩的话,左右长风那个无所事事的人绝没有正事可做,于是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追上他,找到他,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他在我面前。”
一直木讷如同木偶的少女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为难,道:“但长风长老不喜拘束,素来不肯听焚天宫的诏令,往日时也是十诏九拒……”
秦汀芷道:“你只消告诉他,这是魔君的意思。”
青珩终于再没了言语,听令低头准备退出大殿。
然而就在她走到大殿门口时,秦汀芷却又唤住了她。
“小琴和小烬二人去了哪儿?为何这两天我都没有瞧见他们?”
青珩停下脚步:“两位少主在前日发生口角,陆公子被杜小姐挤兑后,愤而离开了爻城,一路向东而去,随后杜小姐也跟了上去,并警告属下不许靠近,所以在昨日凌晨,属下已对两位少主的行踪彻底失去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