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见到意想不到的人,闻景看着来人, 惊得几乎拿不住手中的碗。
“师叔?”闻景问道, “你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只见来人赫然是匪镜道人!
十年前,匪镜道人顶着修真界众人的质疑,将择日宗宗主之位传予闻景后, 便扬长而去,整整十年都没有半点音讯传来,以至于许多人都在怀疑这位只当了短短几年宗主的匪镜道人,是否早已在外陨落。而择日宗内虽然不至于同外人那样已经开始猜测起了匪镜道人的死因,但心中也不是不忐忑的。
而如今, 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匪镜道人,竟出现在平凡之地, 以一种平凡的方式, 同闻景见了面,这叫闻景如何不惊诧?
面对闻景的疑问,匪镜道人笑眯眯的,神色与闻景初见之时一般无二, 轻松道:“自然是受人之托,前来除妖, 只不过到了此地, 才发现要除的是鬼罢了。”
闻景越发诧异:请动匪镜道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等闻景问出口,匪镜道人便蓦然一叹, 心疼道:“早知要来除的不是妖,而是这样一只鬼,老道我就不收那位乡绅六锭金子了——起码得八锭!”
闻景:“……”
闻景觉得,他对这位师叔好像还是不太了解。
不过下一刻,闻景就将目光投向了陆修泽,陆修泽理直气壮地回望过来。
“我可没有骗你!”陆修泽道。
闻景道:“那你心虚什么。”
陆修泽:“……”
陆修泽不开心地扭开脸,闻景的神色则从冷静化作无奈。
一旁的匪镜道人瞧着这两人,眉头微挑,毫不客气地拉开两人之间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向二人笑道:“倒还没有恭喜你们如愿以偿。”
闻景一怔,脸有些红了,虽不知匪镜道人为何一眼看穿了两人的关系,而且似乎对某些事也有所联想,但能得到尊敬的师叔的支持,闻景心中也颇为感动。
陆修泽却一点都不感动,甚至于若不是闻景在场,陆修泽可能就要开口讽刺这个看似年轻、实则年纪一大把,而且还为老不尊的老家伙了。
十年前一别后,闻景的确是再没见过匪镜道人了,然而陆修泽却并非如此。
早在匪镜道人诓骗他去择日宗禁地拿衍日珠时,陆修泽就已经明了匪镜道人的跟脚来历,后魔界一见,陆修泽因失忆而对匪镜道人生出杀意,但这样的杀意却也在恢复记忆后慢慢淡去,因陆修泽明白,他与匪镜道人,实则是非常相似的,甚至于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同类。
但所谓同类在陆修泽心中并无好感加成,而且匪镜道人实在太没眼色,在过去十年里的每次偶遇,总会多多少少坏他好事,若不是看在贯日真君的面子上,陆修泽说不得就要跟他动手了。
如今再遇,匪镜果然一如既往地坏他好事,叫陆修泽心中十分不高兴。
这样的不高兴毫不掩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闻景暗地里瞪了陆修泽好几眼,但陆修泽却全无收敛的意思,而匪镜道人也只当没有看到,笑眯眯地同闻景搭话,道:“师侄这次来到曲贺镇,莫非也是为了捉妖?”
闻景见陆修泽实在没有悔改意思,便向匪镜道人有些尴尬地笑笑,道:“只是偶然路过罢了。”
匪镜见闻景说得含糊,也不追问,只道:“无妨,师侄如今来了也是赶巧,可要同我一块儿去瞧瞧这作乱的鬼怪?”
还不等闻景发话,陆修泽便断然拒绝道:“不去!”
闻景无奈道:“师兄!”
陆修泽皱眉,严肃地瞧着闻景,道:“你如今伤重,本就是该好好修养的时候,怎能再行险事?更何况如今匪镜道人已经来了,你就更不应当插手这件事,还是说你信不过匪镜道人的能力?”
“我……”
闻景刚刚开口,但却又一次被打断。
匪镜道人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师侄自然是相信我的,不过这鬼怪每隔七天便要杀人,隐匿功夫还相当不错。老道我虽然本事不错,但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到它,然而离它上次杀人已有六天,想来明天晚上就会再有人身死,对于这件事,老道我怕也是无能为力咯!”
闻景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陆修泽却是蓦然沉下脸:“澹台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师兄。”闻景抬眼向陆修泽一瞧,软声一唤,陆修泽心中的怒气便刹那烟消云散,只余满腔无奈。
闻景向匪镜道人告了声罪,便向陆修泽道:“师兄,我有话要同你说。”
匪镜道人稳稳坐在原处,陆修泽却是随着闻景起身,来到了堂外。
到了堂外僻静处,闻景扔下一个小小的木质符箓后,便转身望向陆修泽。
陆修泽低头瞧了瞧,发现那枚小符是触发型小型隔音阵法。此地四下无人,凡人是断然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的,那么这个阵法防的便是匪镜道人了。
但闻景想要跟他说什么?
陆修泽突然又不太想知道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闻景并没有说那些会叫陆修泽不高兴的话,反而软和下声音,道:“师兄,你喜欢我吗?”
陆修泽奇怪地看着闻景,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