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修士额上青筋一跳,眼底有细微的红光闪烁,但眨眼消失不见,只是怪笑道:“既然不是来挑擂,徐少宫主又是来做什么的?”
徐怀水微微偏头,冷淡道:“路过。”
“路过?!”高瘦修士提高了音调。
徐怀水不耐烦道:“就是路过!怎么,路过你也要管?”
说话间,徐怀水跳下擂台,然后向着眉头紧皱的徐歆秀一点头,道:“下一个你上。”
就算这二人方才还大吵了一架,但徐怀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天剑宫的众多金丹期弟子中,唯有徐歆秀才是那个最出色的人,也是在遇到逆境时最能够自保的人,因此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徐怀水也顾不得心中的那些别扭,直接让徐歆秀上擂。
事实上,徐歆秀在原本的安排中应是第六位上场的,如今一下子跳到了第三位,不由得心中一怔,但在看到徐怀水暗含严肃的神色后,徐歆秀安静了一瞬,而后按住剑柄,向擂台走去,同徐怀水擦肩而过。
“希望你事后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歆秀第三个上场,显然出乎了台上人的意料。
高瘦修士心中惊疑不定,心不在焉,因此很快就被徐歆秀打下擂台。之后,这高瘦修士也不遗憾,就如同第一个圆胖的修士那样,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徐歆秀回头望了徐怀水一眼,但徐怀水只是摇头,于是徐歆秀也只能收回目光,安心守擂。
而就如同前两个弟子那样,当徐歆秀在擂台上的前大半个时辰顺风顺水,直到最后小半刻钟时,一个大汉大笑着跳上擂台来。
“吾来也!”
那大汉面目黝黑,一身肌肉贲实,手骨异常粗壮,显然是位拳师。他落在擂台上,向徐歆秀一瞧,便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擂台可不是你该站的地方!你还是下去罢!若你这就下去了,我们就不必交手,你不必受伤,我也不用出手,你说这是不是两全其美,快哉乐哉?”
若是十多年前,徐歆秀还会被激得满心怒火,冲上去叫这人好看,然而这时她却只是冷冷一瞥,举起剑来,道:“挑擂之人便是你了?”
那大汉摇头叹息,似是惋惜道:“小姑娘,你明明长得仙子模样,何必舞刀弄剑?我倒是不想同你交手,若是伤了你这张脸,我可是要心疼哩!”
这番话已近乎调戏,台下一听顿时哗然,就连天剑宫的弟子席上也有些坐不住了。
徐歆秀却面不改色,冰冷道:“拿得起剑的才是仙子,拿不起剑的只是宠物,不过不管我拿不拿得起剑,我长得好却是事实,而不管你能不能胜我,你都是一个畜生!”
那大汉色变,就连台下都被徐歆秀的话给震得安静了一瞬。
大汉强忍怒气,道:“小姑娘,你嘴上可要注意了!切莫胡乱说话!”
“哪里胡乱了?”徐歆秀冷笑一声,道,“只知道用下半身瞧人的,不是畜生又是什么?!我难道有哪里说错了?!”
不待大汉有所反应,台下的徐怀水便毫无顾忌地笑出声来,懒洋洋地鼓掌,道:“欸,这话说得有趣,我喜欢。”
大汉怒火中烧,咬牙切齿,但却不敢得罪徐怀水,只能向徐歆秀喝骂道:“这就是你们天剑宫的风格?!眼高于顶,沆瀣一气,讥嘲挑擂的弟子?!”
这次不等徐歆秀开口,徐怀水就在台下不耐道:“明明是你这人话语忒多,上台就唧唧歪歪个没完,现在倒是说我们讥嘲你?是男人就动手啊,磨磨唧唧,说你是畜生都抬举了你!”
大汉气得手都在发抖,冷笑道:“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大汉终于向着徐歆秀攻来,而不同于他身高体壮面目黝黑的吓人模样,他的出手极柔,每一拳每个回身,都带着拉扯的气流,将徐歆秀推来搡去,几乎要站不稳脚跟,而偏偏徐歆秀修习的乃是封魔三十二式,注重的是快,是舍身忘我,因此当这极快对上极柔之后,竟是如同陷入泥沼,举步维艰,若是无法突破极柔的桎梏和气流的拉扯,恐怕徐歆秀的落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台下的徐怀水瞧见这一幕,却是蓦然笑了起来,目光四下搜寻,很快就将一些人锁定。
“找到你们了!”
天剑宫弟子虽都出自天剑宫,然而他们修习的心法剑诀各有不同,性格也有所出入,因此对敌的风格也是迥异。
就像第一个弟子,他基本功十分不错,十分肯下苦工,然而他的缺陷便是在“巧”之一路走得太远,以至于“力”无法跟上,因此被那圆胖的修士以力破巧;之后的第二个弟子,则是性格太过谨慎,因此在那高瘦的修士便趁此时机抢攻,将那弟子一口气打下去;而徐歆秀也是如此,她性格太狠,出手太快太凶,因此针对于她的风格,上场的大汉便是一个在“柔”字上颇有造诣的拳师。
这些人并不是真的就胜过天剑宫的弟子了,而是对天剑宫守擂弟子量身打造的相克之人,因此以此类推,徐怀水也很快找出了极具嫌疑的其余几人,准备在他们还没有上场的时候,跟他们“好好谈谈”。
不过他也没有忘了场上的徐歆秀,拔出腰间的佩剑,便扔进擂台。
“接剑!”
徐歆秀的“快”一时无法再提高,然而凭借徐怀水佩剑之“利”,想要打破僵局也不是难事。
大汉自然也看了出来,气急败坏道:“这是作弊!我不服!”
徐怀水道:“不服憋着。你师门不明,是如何混上山来的,一会儿还要同我好好解释,其余的话,我们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多说了。”
大汉脸色一变,而徐怀水也在瞬间找到了同样变了脸色的几人。
机会不等人,而徐怀水从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见此也不管会有什么影响,直接厉声喝道:“守剑殿弟子听令!”
徐怀水并指成剑,剑风闪过,在他锁定的几人脸上划下深深血痕。
“速速捉拿这几人!”
“是!”
守剑殿巡逻弟子立即跃下,冲入人群,于是一瞬间,场内一片大乱,无数不明所以的修士挤成一团。
徐怀水厉声道:“除我天剑宫弟子之外,此刻凡是御剑离场之人,皆为我天剑宫之敌!”
徐怀水的这一声可谓是恰到好处,震慑住混乱的众人,也叫那几个脸上带着血痕、急急御剑想要逃离的修士瞬间暴露在了守剑殿弟子的眼中。
徐怀水凝望着这几人,负手而立,冷笑一声:“抓住他们!”
守剑殿弟子最低也是金丹的修为,再加上有徐怀水坐镇此地,因此那几个修为也不过金丹的修士,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慌乱,似是看到了自己被抓住后的悲惨境遇。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闷响自众人脚下传来,而后地动山摇,山崩地裂,宫殿解体。
无尽的烟尘在峰顶弥散,遮天蔽日,众人骇然向上望去,张口结舌,便是徐怀水,在此刻都说不出话来。
“山……崩了?!”
巨石带着轰响,从山顶滚下,大地裂开深渊。
徐怀水强自镇定,第一时间想起徐少商的嘱托,喝令众弟子就要列出剑阵迎敌,然而就在这时,徐怀水突然发现,作为剑阵的十二个核心弟子,那十二人虽都在此处,但已有二人伤重!
徐怀水一震,福至心灵,蓦然明白过来。
破坏剑阵——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而就在徐怀水明白的这一瞬间,迷雾骤起,遮天蔽日,狂妄的笑声自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