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宫竟出了内鬼!
闻景虽然已有预感, 知晓这次行动若没有人里通外敌,那魔道诸人便是来了, 也无法在天剑宫的守山大阵下讨得到好处, 然而待他真正听到这件事时,却依然忍不住心中震惊。
——若是连正道五宗之一的天剑宗都出了内鬼,那么其他的宗门呢?
而择日宗……又当如何?!
陆修泽知晓闻景心中忧虑, 捉住他的手,安慰地拍了拍,轻描淡写道:“无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投奔魔道的人, 总是在正道待不了的,由他去就是, 大不了我见一个就为你杀一个。”
“哪有这样说的, 我其实……”闻景哭笑不得,稍稍想想后,又是一声叹息,“也罢, 或许师兄你才是对的。”
在作为宗主的这些年里,闻景曾阅览过择日宗有史以来的所有卷宗。然而随着他当宗主的时日越久, 卷宗看得越多, 关于“魔”的不解也就越多。
魔种究竟是什么?
它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入魔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样才能真正地判定他人是否入魔?怎样才能提前发现那些入魔的修士?怎样才能制止那些入魔的修士?
闻景找不到答案,甚至依然不明白,什么样的人, 才算是入魔之人。
这就好像是他的师兄陆修泽。
按照常理来说,弑师叛宗的陆修泽无疑是众多入魔的修士之一,然而闻景偏偏清楚,陆修泽的性子从未改变,并没有受到所谓的“魔种”的影响,而他的选择也只不过是人性的诸多反应之一,虽然可叹可悲,却并不可耻可憎。
既然如此,那其他的人呢?他们的“入魔”,究竟是人性的选择,还是魔种的蛊惑?
闻景心中思量得越多,那些关于入魔、魔种,以及魔道由来的记载,在闻景心中就变得越发扑朔迷离,犹如滚雪球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大,堆积成山。
但闻景并没有对自己不了解的事大放厥词的习惯,于是他微微一叹,转回正题,道:“那么,内鬼是何人?”
陆修泽向厢房窗外冰雕玉砌的李木一指,闻景一愣,而后露出愕然的神色:“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会是内鬼?!”
闻景记得这个人,也曾同这个人打过交道,对他古板顽固的执拗印象十分深刻,甚至一度觉得此人与贯日真君相似。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人是万万不会入魔的,更不会做出与魔道勾结,陷害门派之事……然而他偏偏这样做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出于魔种的影响么?
闻景想不通,心中对那古怪的魔种更为忌惮,而陆修泽却是全然懒得理会,漠然道:“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只见他人前有多好,又怎知他在人后会有多坏?”
闻景无奈看了陆修泽一眼,道:“若连这点眼力和判断力都没有,我怎能当上一宗之主?”
陆修泽道:“但他的确是个恶人,否则怎会同那些人为伍?”
闻景瞪着陆修泽,道:“师兄觉得自己也是恶人么?”
陆修泽道:“我自然是——”
话未说完,闻景就捂住了陆修泽的嘴,不高兴道:“师兄不是恶人,更不许将自己当作恶人!”
陆修泽微微一怔,心中软成一片。他用指腹温柔地轻抚闻景的脸,舌尖亲舔闻景的掌心,待到闻景有些脸红地缩回手后,这才笑道:“好,我不是恶人。”
是的,就算是为了阿景,他也不会做那个恶人。
阿景这么好,又这么喜欢他,他又怎么忍心让阿景喜欢上一个恶人?
陆修泽道:“无论那人是不是恶人,阿景都要小心他。”
闻景点头道:“我明白。”
陆修泽道:“还有那个叫小莲的女人,她定然是个大大的恶人,你一定要离她远远的!”
闻景微怔,疑惑道:“她又是何人?”
陆修泽镇定道:“想勾引我的男人的人。”
闻景哭笑不得。
陆修泽见此路不同,瞬间转换了思路,一把抱住闻景,撒娇道:“我不管,我不喜欢她,我吃醋了!阿景是我的!我不准她靠近阿景!”
陆修泽总是会在心里打坏主意的时候同闻景撒娇耍赖,仗着自己长得好,持美行凶。然而闻景明知这家伙不怀好意,却偏偏一次都招架不住,溃不成军,而这都是因为他……太喜欢这个人了。
他太喜欢大师兄了,太喜欢陆修泽了。他对陆修泽的在意,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在意,对陆修泽的喜欢,也超过了对自己的喜欢。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陆修泽足足占据了他生命的二十四年,曾如师长般为他传道授业,也曾如友人般为他温柔开解,曾如亲人般对他嘘寒问暖,也曾如爱人般叫他牵肠挂肚……陆修泽是他的师长,是朋友,是亲人,是爱人;是他最亲近的人,最喜欢的人,最重要的人。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对闻景的意义,能同陆修泽这样。
他真的是……太喜欢他了啊……
闻景挫败地叹了口气,把头埋在陆修泽肩上,喉咙里嘟哝了一声。
陆修泽道:“阿景说什么?”
“我是说……”闻景无奈道,“好……”
陆修泽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但见到闻景为他退让,依然开心不已,捧着闻景的脸亲了又亲。
闻景被陆修泽亲得有些发晕,但依然勉强把理智从陆修泽的气息中拉扯出来,虎着脸道:“但是你也不许亲近别人!我会吃醋的!!”
陆修泽毫不在意,道:“我对这种女人可没有兴趣。”
好人与好人可以和睦相处,但心狠手辣的人相互却总是看不惯的,陆修泽可不想时时刻刻提防着这种人背后捅来的刀子。
对于陆修泽来说,为了以绝后患,他更喜欢先捅别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