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 在飞壑城与中定府之间的官道上,无数车马辚辚而过, 行色匆匆, 行人也是闷头赶路,似是被耽搁了许久,不时还有白衣公子在官道上打马而过, 意气风发,大声笑谈,沿路歇脚之处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有路过的一年轻人瞧见着这景色,心中不解,困惑浮于面上, 一旁老汉瞧见,笑道:“小哥, 你是第一次来飞壑城这头吧?”
那年轻人心中惊奇, 笑道:“老人家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老汉笑道:“若你来过我们飞壑城,应当是知道我们飞壑城这儿,每十年就会有一次龙女选婿,这几天, 恰好是龙女选婿结束的时候哩!”
“龙女选婿?”年轻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出了奇特的神色。
老汉见这年轻人真的是全然不知, 便细细为他解释起来, 不过待到老汉说完,那年轻人也不见对新选出的武林盟主有什么兴趣,只是兴致勃勃地追问道:“那么那龙女真的有出现么?”
老汉“嗐”地一声, 道:“小伙子,我们这地儿哪里有什么龙神龙女?虽然我们这里的确每次选盟主时都会有些异状——”
“什么异状?”年轻人兴致勃勃地打断了老汉的话。
老汉也不生气,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调皮的孙子一样,只是叹笑摇头:“牵强附会,都是后人的牵强附会而已。有人说往年龙女选婿的时候,都能看到有龙神于云层上兴云布雨,若是盟主不合他意,他便会降下雨来,定要那些侠士再比过一遍。不过老儿我这一回可是去亲眼瞧了龙女选婿的,哪里有什么龙神,哪里有什么云?!都不过是那些人以讹传讹罢了!”
年轻人若有所思,但这时一旁却有另一声音传来,道:“非是以讹传讹!而是这一回的龙神没有过来罢了!”
年轻人扭头一瞧,只见一个与老汉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立于树下,忧虑摇头:“今年的龙神未曾前来……只有今年的龙神没有来,也不知他……唉……世间怕是又要大乱了……乱世……乱世啊!”
“听你胡吣!”老汉本就不是很相信神怪的说法,如今见这拄拐杖的老头念叨,顿时不高兴了。然而那拄拐杖的老头也不是吃素的,于是两人一言不合,就在年轻人面前吵了起来。
年轻人微微叹笑,悄无声息地退开这两老儿吵架的战场,回到了同伴处。
说到这年轻人,他长得好看,但只比一般人好看一些;他身上的衣饰并不便宜,但也只是比一般人贵重一些;他风姿清雅,但也只比一般人出挑一些……他好像什么都较常人要好一些,但却都只是好那么一些,不管落入谁的眼里,都是不够惹眼、却又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物。
然而不同于这个年轻人的“比一般人稍稍不一般”的感觉,他的三个同伴却都各有风格,其中最惹人瞩目的,应当就是那位身高八尺有余,身着短打,肌肉贲实,悍勇之气扑面而来的壮汉。
只见这壮汉面上有须,根根分明,手中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坛。凡人若看了,应是不以为意,但同行之人却都知道,这一坛酒,起码也有千斤重!然而这壮汉轻松地拎着这样重的酒坛,斜倚在只有手臂粗的树上,像风一样轻巧,甚至都没有将枝叶压弯半点,足见他修为不浅,控制力更是不低。
这壮汉一见年轻人的靠近,登时将手里的酒坛抛向年轻人,大笑道:“怎的,你找到龙神的踪迹了?”这壮汉的话语中带着些嘲笑,想来是不相信飞壑城这样的小地方会有龙神踪迹。
年轻人赶忙躲开那酒坛,任酒坛砸在地上,发出地震山摇般的闷响,不气也不答,只是苦笑道:“莫道友,你以后万万莫要再将你那酒坛子随意乱丢了,我们又非是神武峰中人,哪里禁得住你这酒坛的一砸?”
莫言东哈哈一笑,道:“那是小陈道友你太单薄了!”
被称作小陈道友的陈子川再度苦笑起来,而同行的另一个同伴却不太高兴,道:“莫言东,你怎么说话的呢?子川大哥哪里单薄了?!要我说,子川大哥这是恰到好处,风姿清雅,你以为谁都是你们神武峰这样粗人,肩扛千斤,满身臭汗?!”
说话的这个女子,一双漂亮眼睛黑白分明,顾盼之间灵动非常,容色娇俏可人,而她又身着月白色的纱裙,风一吹过便如同凌波仙子,好看得叫人转不开眼,然而同行这几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位来自天剑宫、同天剑宫宫主沾亲带故,天资又仅次于少宫主的徐歆秀徐姑娘,压根就不是什么仙女,而是一位叫人头疼万分的小祖宗,其性格难搞的程度,恐怕与徐怀水徐少宫主不相上下。
因此,徐歆秀一开腔,莫言东就有些噎住了,八尺高的壮汉竟像是受惊的小姑娘一样往后缩了缩,一边在心里暗自叫苦,一边暗自埋怨自己的师长怎么会硬是叫他们四人同行,同行也就同行吧,莫言东对其他的两个同伴倒没什么意见,但是这位小祖宗——太麻烦了吧?!
还好徐歆秀并未就这个问题穷追猛打,在说过莫言东后,目光便落在了清瘦的陈子川身上,柔柔一笑,甜蜜道:“子川大哥觉得呢?”
陈子川干笑一声,不好作答。
还好徐歆秀实则并不在意陈子川的回答,很快就转向了一旁从一开始就在走神的同伴,不满道:“喂!那边的叶灵书,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如今正是加深我们同伴友情的时候,你怎么能在一边自顾自走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