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超大,没见着什么饲养员,陈又在里面看了一会儿,已经看到了好多动物,有老虎,狮子,大象,斑马,野豹,孔雀,树熊,白袋鼠。
他想再去看,但是身体不行,好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盛擎说,“今天就看这么多,明天继续看吧。”
陈又摇头,“爸,我怎么没见其他人啊?”
盛擎说,“放假。”
陈又的嘴一抽,放假我信,但是还能全部一起放?这个我是不信的,他觉得这个男人跟系统是……
那话怎么说来着,一丘之貉,都会把他跟智障陈搞混。
明明他们完全不一样。
歇了没多久,陈又就继续逛了,逛了有半个多小时,他忍不住惊叹,盛擎这是要把动物世界从电视屏幕里抠出来,放到他的眼前让他看啊。
“爸,你不用去公司吗?”
盛擎手插着兜,昂首道,“爸爸也放假。”
陈又问系统,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盛擎都不去公司上班。
系统不在线,“叮,有事请留言。”
陈又,“……”
算了算了,问了也问不出个花出来,陈又停在一处,有两只鹿在搞事情。
他趴在铁网上看,太不像话了,大白天的就这么搞起来,也不怕吓到其他小伙伴。
那两只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全不鸟外面的人类。
陈又咂咂嘴,“爸,好精彩啊。”
盛擎,“嗯。”
陈又的耳朵被亲了,他没管,继续看鹿啪。
盛擎摩挲着少年白皙柔软的耳垂,“回去。”
陈又抓着铁网,看的津津有味,“不要!”
他被拎着转过来,眼睛瞪着男人,无法无天的说,“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去。”
盛擎竟也不怒,似乎是习以为常,“由不得你。”
说着,他就将少年抱起来,往那一片房屋的方向大步走去。
陈又蹬着两条腿,脖子往后扭,再看一眼也是好的。
接连几天,都是相同的日常。
早起吃药,看飞禽走兽,回来输液,中午吃药,看电视,晚上还得吃药。
水果可以吃,但吃哪种是定死的,不能乱吃。
陈又啃着红彤彤的大苹果,瞥了一眼背对着他打电脑忙事情的男人,“爸,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生病了?”
盛擎敲击键盘的手不停,“你的身体只是有点小问题。”
骗谁呢,我这一天到晚的吃药,还是小问题?陈又把嘴里的苹果咬碎了咽下去。
一天下午,陈又起来,想挥动挥动胳膊腿,跑两步。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前一刻还在甩手,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这次睡的比上次久,有两天半。
陈又醒来见到了好几个生面孔,穿着白大褂,是医生。
要不是还躺在原来的房间里,他都会以为自己是在医院病房。
陈又的视线移动,在窗外看到小半个肩膀,他认得,是盛擎。
干嘛不进来啊?
陈又发现男人抬起手臂,指间夹着一支香烟,说起来,他身上的烟味越来越浓了。
有个医生问,“夏少爷,您感觉怎么样?”
陈又说,“挺好的。”
他一开口,声音有点模糊不清,还很无力,估计是睡长了的原因。
几个医生并没有过多停留,在做完检查后就退出了房间。
他们走到外面,毕恭毕敬的汇报,难掩敬畏。
盛擎将烟掐灭,“下去吧。”
几个医生应声,“是。”
盛擎按了按眉心,这里是动物园,是给盛夏休养的一块静地,也可以说是一家私人医院,有世界最顶级的仪器设备和医师。
他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要跟老天爷决一死战,把人抢回来,放在自己身边,放到老。
陈又每个星期都会被推进奇奇怪怪的仪器里,他问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算着时间,陈又在心里问系统,“我高考成绩出来了吧,考了多少分啊?”
系统说,“635。”
陈又一惊,“我的天啦……”
635,那是什么概念啊,他一不留神就挤进学霸的世界里头去了?
“我要是当年考这么高的分数,我妈估计还能多撑几年。”
陈又有点欢喜有点愁,志愿没填,盛擎也不跟他说,他等于是到了大学门口,趴下了。
命啊,特么的这就是命。
九月份开学,大一新生很多,有的是自个来的,有的还是妈宝,爸宝,爷爷宝奶奶宝,各种宝,好家伙,来报个道,全家老小全部出动,阵势老大了。
体育馆里面,各系搞成一排,新生们找到自己的专业,排队报道。
历史系那边,肖琅苟靠着行李箱,隔一会儿就看门口。
一直等到晚上,也没等到人出现。
第二天,肖琅苟继续去等,还是没有,他的眉头打结,怎么回事呢?
当初填志愿那天,小哭包没来班上,肖琅苟问班主任,班主任什么也没说。
后来他打听到小哭包的高考成绩,比得知自己考了高分的时候还要高兴。
一周后,陈又依旧没有出现在xxx的任何一个系新生名单里面。
盛光想在学校跟陈又一较高低,盛景是习惯陪着他。
肖琅苟是追着陈又来的,靓妹是追着他的脚步。
这样子好啦,主角不登场,他们几个配角准备了什么台词都派不上用场。
肖琅苟挨个的找,在哲学系找到盛光,他劈头盖脸的就问,“盛夏为什么没来报道?”
盛光说,“我也想知道。”
肖琅苟说,“你不是他的弟弟,会连这个都不清楚?”
盛光嗤笑,将肖琅苟推开,往前面的图书馆走。
肖琅苟扭头,“站住。”
盛光脚步不停,“他如果来了,我会是第一个知道,还有,”
“我跟他可不是什么哥哥弟弟的关系。”
肖琅苟跑过去,“什么意思?”
盛光高傲的冷笑,“这是我们盛家的家事,你算老几啊?有资格问?”
他的心情极度恶劣。
巧的是,肖琅苟也同样如此。
在林荫小道上,他们推搡了两下,拳头就朝对方挥了过去。
盛光个头要矮一些,体格也比不上运动细胞发达的肖琅苟,所以他处在下风位置,并且没有反击的可能。
两人打够了,就坐在草地上喘气,都是鼻青脸肿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愁什么怨。
只不过彼此的心里都积压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正好撞上了。
肖琅苟站起来,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在历史系1605班,不爽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地上的盛光拿纸巾擦手,“废物,没想到你还有那样的朋友。”
“呵呵,你可真有能耐,竟然让你考过了这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那为什么不出现?”
将纸捏了丟进旁边的垃圾桶,盛光没去图书馆,而是换了个方向,去了附近的湖边。
柳树成荫,隔一小段就放了个长椅,可以坐下来休息,看书,说悄悄话。
盛光不想有人看到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却偏偏被迎面走来的人看了个正着。
盯着他的脸,盛景蹙眉,“怎么弄的?”
盛光耸肩,“看不出来?被人打的啊。”
盛景说,“我问你是谁打的?”
“怎么,你要给我出气?”盛光笑的时候嘴角疼,他嘶了一声,讽刺道,“我已经把这么大的笑话送到你眼前给你看了,你哪来这么多话啊?”
盛景抿抿唇,不再说什么。
有一对情侣手牵着手经过,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盛光站在柳树底下,问了句别的,“爸是不是把那个废物送出国了?”
“应该不会,”盛景说,“我查过,爸是想让盛夏来这所大学的,以盛夏的高考成绩,只要填了志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况且,爸如果有将盛夏送到国外读书的想法,早就有一些行动了,不会等到他高考后。”
盛光看着湖面,“那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盛景说,“再看看吧,也许会晚点来学校。”
“他可能会跟自己的高中同学,就是那个同桌一个专业,我会留意的。”
盛光想起来了什么,“你不是对化学很有兴趣吗,怎么跟我选了一个专业?”
盛景说,“这学校的化学专业一般。”
盛光斜眼,“那你应该填yyy大,你的成绩也绰绰有余。”
盛景说,“麻烦。”
盛光,“……”
“你去食堂帮我买份担担面,我回宿舍了。”
他转身就走,料定盛景不会拒绝。
盛景确实没有说不。
习惯了。
军训结束,肖琅苟那几人也没有陈又的消息,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肖琅苟去盛氏文化,没有等到盛擎,连对方的秘书都没看见。
他去前台打听,“你好,请问我想见你们董事长,要怎么做?”
前台说,“董事长最近都不在。”
肖琅苟一愣,“不在,那他去什么地方了 ?”
前台笑了,“董事长的行踪不是谁都知道的。”
她说,“你是他的亲戚还是?我可以给你记录一下。”
肖琅苟说不用了。
记录什么,盛擎对他有成见。
走出大楼,肖琅苟有种不安的预感,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回学校上课。
肖琅苟在宿舍楼底下看到了靓妹,俩人打了个照面。
靓妹是个爽快的性子,不墨迹,“有盛夏的消息吗?”
肖琅苟摇头,“没有。”
靓妹说,“我给老班发微信,老班不回,我就打了个电话,他支支吾吾的,很不对劲。”
肖琅苟瞬间阔步靠近,“你想说什么?”
靓妹的脸微热,她不自在的走到旁边,“我怀疑盛夏是来不了学校。”
“前段时间我跟盛夏聊过,他想进xxx大,当时他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也很坚定。”
靓妹看着高大的男生,“我觉得如果没有原因,盛夏不会不来。”
肖琅苟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拿在手里啪嗒啪嗒的按着,“会是什么原因?”
他跟靓妹异口同声,“生病了!”
接下来俩人都陷入沉默。
靓妹见肖琅苟露出恐慌的样子,她就去抓对方的手臂,“这只是猜测。”
肖琅苟挥开她的手。
靓妹猝不及防,被挥的踉跄了两步,“你冷静点。”
肖琅苟说,“冷静不了。”
他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怎么也不能忽略掉。
盛擎不去公司,跟盛夏不出现在学校,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
靓妹嘲弄,“盛夏都说了不喜欢你,你干嘛还这么作贱自己?”
肖琅苟冷道,“那是我的事。”
站在原地,靓妹瞪着男生上台阶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声咒骂,“肖琅苟,你他妈的……”
她的声音轻下去,“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多累啊。”
大一新生们悠哉的时候,陈又吃药吃的他都快吐了。
还有那什么狗屁仪器,每次躺着进去,哭着出来。
真的好痛。
盛擎每天给陈又穿衣服,把他当一两岁的小朋友。
陈又的心里很恐慌啊,他还不能露出来,怕对方担心。
妈逼的,任务进度是上去了,又卡住了,卡在4.44的位置。
陈又觉得这是系统给他下的诅咒,肯定是!
要不是他无论如何也改不了乐观的性格,喜欢把问题简单化,心里还不记事,早把自己搞的神经衰弱,躺着等死了。
医生护士小心翼翼的,他们都觉得少年不像一个病人,少年的心情非常好,总是嘻嘻哈哈的,还逗他们笑。
家属却看起来比患者要痛苦几倍不止,那身上的低气压让人不寒而栗,天知道他们在汇报患者病情的时候,紧张的都打哆嗦。
一个人一种心态,很不同。
今年的夏天并没有悄悄过去,它是在一大堆药片中爬走的,爬的还特别慢,慢到什么程度呢,对陈又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一点都不夸张。
一天晚上,盛擎去浴室冲澡,陈又在床上听有声小说,他渴了,就去给自己倒水喝。
拿杯子的时候 ,陈又拿了好几次都拿不起来,右手使不上什么力气,他呆了呆,完了完了完了。
陈又惊恐的在心里求系统,“你快跟我说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系统说,“遗传病。”
陈又接着问,“什么遗传病呢,能说具体点吗?是脑子,还是心脏脾肺肾的其中一个,或者是五个都有毛病?”
系统重复,“遗传病。”
陈又翻白眼,“知道知道,你都说两遍了,名称呢?”
系统说,“名称就是遗传病。”
陈又唉声叹气,“……哎哟这名称听起来好深奥啊,看来我这回是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