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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复活的神明(2 / 2)

同时,白林开着浮空梭向上疾升,虫肢在合金板上划出尖锐的痕迹。


他冲进无边的虫潮,浮空梭单枪匹马,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在铺天盖地虫子的海洋中,他冲入一片极为开阔的区域,似乎是浮金交响乐大厅,如天穹笼罩周围,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母虫和卵,天顶上画着一望无际的宗教画,用色圣洁,神祇在云端享乐,四处爬行着一些运粮的虫子。


浮空梭直线向上,武器界面在白林前方一字排开。


不只是浮空梭,有人直接连接了主界面的端口,整座上城无以计数的武器摆在了他的面前,如同祭品,等待调用。


白林伸出手,把车子上焚烧世界系列的重炮全部打开,朝着天顶连击,在他撞上前的一刻,整片天空塌了下来。


在助燃剂中燃烧着的建筑板和虫尸,如雪般坠下。天顶仿佛一个空洞的太阳,边缘燃烧,浮空梭毫不犹豫地冲进去。


白林调取了摄像头场景,寻找夏天的踪迹。


身后大坑里,宗教画中的神祇和虫子烧在一起,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白林看也没看地继续向上,射击一秒不停,浮空梭的武器转眼空了一半。


他一点也没有收力,伸手去连接外围武器,整座上城的武器裸露在他跟前,他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是最高权限,


韦希在公共频道里叫了一声:“夏天?”


但那边一片死寂,没任何回应。


白林盯着前方,调取了三枚卫星的轨道打击权限,指向这片区域。


这位旧日的英雄仍旧充满力量,不顾一切,拼命在绝境中守护什么。


而在这一次的反抗中,由上城人们渴望演绎出的新现实紧随在他周围,确保英雄的胜利。


房间地板晃动,田小罗视而不见。


她坐在战神殿中,祭品的剑、短刀、钥匙、试管、枪和炸弹笼罩在昏黄的光线下,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公共网络正处于爆发状态,热点区域像泡泡一样狂热地起伏和破灭。


上城养育了无数狂热、冷酷而不惧死亡的人,脸上总带着热烈梦境中的表情,死亡不过是游戏的一种,未来无关紧要,现实黑暗、喧闹又遥远,梦幻之事才是现实。


田小罗总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就在神殿中了,在黑暗之中等待。


她拖过一片橙色的数据,轻轻一弹,公共区域屏幕像怪兽的眼睛般瞬间张大,把所有代码囊括其中。


防卫部系列卫星的权限、病毒代码、浮金集团一百二十个大型武器库的权限……瞬间进入充满狂迷者的公共区域。


无数代码,取消了安全控制,可以无限复制。


田小罗开口,优先级仅次于战神,压在狂欢的尖叫之上。


她说道:“发武器了。”


她眼瞳再没有一贯的沉默幽暗,无以计数的光芒在其中亮起,炸开。


武器不只属于战神,而是整个反抗军。如同祭品和娱乐从来是属于所有人的一样。


这是在明科夫先生提请审议会议开始前一个小时的事。


杀戮秀总部在武器发放后的十分钟之后就彻底完蛋了。


它如一片巨大的狂欢节灯笼一样在浮空城伸展,闪烁着广告与特效,发出黑暗的甜香,吸引人的破坏欲。


同一时间,浮空引擎开始大规模下沉,大地发出哀号,声音响彻云霄。


一些版块的沉降是基于病毒,下沉如雪般缓慢,但大部分是被强行击沉的。派对上的人们如食人鱼般狂喜着分食武器特权。


夜幕之下,城市的灯光一望无垠,可现在视线最远的地方都沸腾了起来,数万道导弹和轨道打击下来,火光升起,烟花全数盛放。


珠宝盒般繁华的大地倾斜开去,无形巨手颠覆了人类城市,灯光没入黑暗,反重力巨兽的血完全把天穹染红。


他们从来是群狂欢的野兽,拿着强大的武器,却只会制造毁灭和痛苦,因为他们心中也只有这些。


而没人爱这个世界,它烂到了骨子里。


毁掉s3引擎的是明星卫零。


事发时他舒服地蜷在主城一处高档住宅区的沙发上,那个人在卧室里,在看杀戮秀的最终轮。他在金主里其实算不错的,大概吧,不太打他。


卫零也在看杀戮秀,并随时关注夏天和白林的情况,上城的人们都在关心这些事。


这时他看到了战神殿发的武器。无数致命的代码在网上疯狂流窜,随意下载,无法屏蔽。


卫零想也没想,直接找到了他知道最强力的导弹组,设定目标,直接定位为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接着他又有序地设定了另外三个目标,那是主城区另外几处备用引擎的位置。


炸弹直接击穿了下方引擎,毁掉所有辅助和备用引擎,卫零躺在沙发和垫子里,等着导弹的到来。


他沉了小半座浮金主城,最后时他迷迷糊糊想起很久以前死在秀里的人,他是从那里知道如何毁掉主城浮空引擎的。那个人果然最后还是能帮到他。


干掉浮金集团总部大楼的是杀戮秀策划组一群醉酒的年轻人,这班人大喊大叫着战神白林,这对他们一直都是个虚构人物,现在却成为了真实。


他们大多在做网络后勤,拿的全是终生合同,没有未来。他们策划过不知多少大场面,也不知通过屏幕杀过多少人,每一个都对如何毁灭世界耳熟能详。


一个拿过特赦令的前杀戮秀选手在帝王中心公园展开了一场现实的轰炸游戏,最后一场比赛后他精神一直有问题,人们都觉得他早晚会把自己喝死。


不过他不是喝死的,他在中心公园无差别地追所有浮空梭,他知道怎么使用武器,当得到战神殿的武器权限后,他二十分钟内就把整片园林全数毁掉了。


何遇在主持一个杀戮秀的同步点评节目,也同时连接了战神殿。发武器时,她的心脏还在因为白林的事而怦怦作响,血都像要烧起来。


她打量一番列表,露出一个笑容,开始给大家介绍建筑清理剂的用法,表示这无疑是最有效的。上城宏美的建筑将如烈阳下的雪一样消融,仿佛从不存在。


她曾在市建筑管理局工作了五年,她是最优秀的。而生活的重点不过是陪某个人睡觉,要么合同就会被转到一个性服务部门下面。


她笑容甜美,接着说道:“只要进入建筑管理局就行,主城有三处仓库,两千五百吨的储备,还有覆盖全城的浮空梭。在浮金二城,建筑管理局同样有三处仓库——”


她一一介绍,笑容可掬,还亲手示范。


浮空城中,破碎的人们歇斯底里,并且拥有了足以毁灭世界的武器。


人们并不想活着,又缺少死的概念。没人爱这个世界,它从骨子里就烂了。


3.


虚空沙龙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在这片凭空盛开的虚无之地中,昏黄的夕阳斜照进来,海浪声音阵阵,窗外能看到大片盛放的鲜花,永恒地开放。会议室造型是色调阴沉的木质,暗金色隐隐流转,有种厚重的奢华。


小明科夫走进来时,第一次来这里却没穿正装,穿着那件印着爆炸图案的t恤。


雅克夫斯基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沙龙里所有人都看他,但一时没人敢和他说话。


五分钟前,一系列静默者导弹击中了路青安家的宅子,此人是浮金集团死亡娱乐频道的负责人,最新消息是还来了一伙暴徒,开始了一场袭击和折磨,准备在网上转播。他们还说这是派对项目的一部分,这年头派对总是要见血的。


这种袭击已经发生了三起,不过路青安是身份最高的。这类攻击最初还很有针对性,但很快变得越发混乱,速度也越来越快,人们只是渴望杀死谁。


过了一会儿,雷洛和齐岚几个人和小明科夫打了招呼——即使穿了件随便的t恤并且在毁灭世界,他仍旧是“小明科夫先生”,这才是本地不变的秩序。


明科夫先生拿着酒杯,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看他。


小明科夫一手撑着桌子,轻松地一跳,坐在了主桌上。他的两腿晃来晃去,一边拿了个杯子,倒了一大杯烈酒,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看周围的人。


雅克夫斯基移开目光,心想他真吓人,比他老爸还吓人。


沙龙里充满颓败感,天际阴沉的金色光线照进来,璀璨纯净却又黯淡不堪,仿佛极美之物过了黄金时期,正开始腐败与沉降。调光线的人多半很有幽默感。


权贵们有的在说白林的事,还有说嘉宾秀里所有的非公共视频全变成了乱码,无数凌乱的色彩疯狂跳动,好像视频发现世界完蛋了,决定也一起搞一个狂欢。


嘉宾秀内部视频都有保密代码,显然有人直接攻击了相关程序,把视频变成了一锅烂粥。


他们语气像在一场开过了头的派对之上闲聊,说现在所有含私人代码的文件都有类似的问题,浮金集团的技术员正在忙着修复。


就雅克夫斯基最后关注的时候,已经没人敲出任何新代码了。在这样的时刻,上城所有的人都会加入狂欢。


他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这里没人关心他,但他仍坐在角落,拿着酒瓶,看着上城最核心区域的衰败。


卫星墨正在发呆,向思很兴奋,跟人说这场杀戮秀是真正的艺术,如此强大,把整个真实世界都吞噬了。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末日已至,但没有显出特别的惊慌与绝望,雅克夫斯基想他们大概从未惊慌过,这些人如同在有毒的土壤中开出的病态的花,从不会有正常人类的反应。


“n区大屠杀时我去了现场,”时听文说,他是冰山私保的控股人,“我一直在想,死了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什么神秘和重大的启示,一个答案……”


他停了一下,转头看外面。


他像是隔着虚无沙龙盛开的花朵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哦,”他轻声说,“看来轮到我了。”


在那一瞬间,他的身影之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过度的金红,像是烤得太过头焦糖布丁的颜色,这色彩侵入沙龙之中,如同一片熟过了头的腐败点,在阳光中蔓延开去。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消失了,雅克夫斯基看得出,那是拟真设备突然毁掉时的消亡:光影一片狂暴的闪烁,变得浓烈而失真。接着如盛放至极点残败的花,色彩凋落了,只把金色晕染得更阴沉了几分。


即使在消失之时,他表情仍旧是安静的,像在看那个他一直等待但并不存在的答案。


雅克夫斯基看了一下新闻,但没找到这次袭击。


跳跃的新闻框太多,全是爆炸与死亡。上城挟着无数的人命、灯火、科技与狂热朝着毁灭疾冲而去,偶尔有一个主持人也一副嗑药过头的狂喜模样,根本就是肇事者。


死亡并未激起太多的反应,对这些人来说,无非是又一桩不太新鲜的游戏结局。


齐下商冲进来,他冲得太猛,虚拟设备留下一团腥红的色彩拖曳在后,他叫道:“夏天的惩罚芯片失效了!”


有几个人转头看他,向思赏脸回了一句:“猜也是。”


“一直说正在修复中,但根本没人在修!”齐下商说,“有人黑了主权限,现在根本进不去!这肯定我们自己人弄的,权限得很高——”


他打开惩罚芯片的列表,不断试按键,异常急切。惩罚芯片选项林林总总,一些变态得要命,他巴不得都试一遍,不过什么反应也没有。


几人不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齐下商叫道:“我们得杀了他!”


他抓着失效的列表大喊大叫。


“在所有人跟前杀!拍摄死亡场景,奏个哀乐什么的,配上适当的打光和台词,告诉所有人游戏结束了!白敬安——白林!夏天死了以后他会消停下来的,我们必须也杀了他——”


“不会管用了。”齐岚头也不抬地说。


他一直在刷手机,注意力都在杀戮秀决赛上。


“我们能直接去杀他!”齐下商说。


他那双饥肠辘辘的双眼在失效的屏幕中发亮:“我们开架战斗型的反重力梭,样子狰狞一点……直接在摄像头前杀了他!”


齐岚侧头看他。他穿着件白色的休闲装,大部分情况下面带微笑,像一张挂在脸上的面具。在一片空无之中,权贵们的残忍能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齐下商继续说道:“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总是有理由的!”


齐岚摆弄一把小小的裁纸刀,姿态灵巧而且神经质,他是董事会的核心成员之一,大部分情况下缄默不语,对什么事都没有意见。


雅克夫斯基很确定此人精神有问题,对他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混成一团,丝毫没有主次之分。


他不知道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也许在一片混乱中总会滋生出什么诡异之事——齐岚非常、非常地喜欢夏天。


那不是一种占有或是人世间意义明确的爱,而就是极度无望中产生的一门心思的专注。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生目标。


齐岚专注地看着杀戮秀这位新上任的总规划,突然间站了起来,手放在他肩上。


齐下商不确定地抬头看他——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齐岚关系不错,也许因为他们都姓齐,不过齐岚和谁的关系都不错,他没有任何个人意见。


核心董事会的齐先生抬手拉出他终端里的个人信息页。本来保密的,不过接触到他的指纹就自动解码了。


“齐先生?”齐下商说。


“我看一下,”齐岚柔声说,“你现在在浮金七台的地宫啊。”


他指头纤长、柔软,如同白瓷一样,雅克夫斯基知道他杀过多少人,战神殿无数祭品都是这位齐先生带着温柔笑容放进去的。


明科夫先生不感兴趣朝这边扫了一眼,移开目光,没人再看这边。


一群人在永恒斜着的夕阳中说话,这夕阳已存在了很久,但金红中衰败的色彩清晰可见,已到了将要凋谢的时刻。


夏天没有回答,是因为没听见。


他又打退了一波攻击,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倒在一小片废墟的天顶,下方的虫子正卷土重来。


他跟前的显示屏已熄灭了一大半,他完成了工作,赛场即将毁掉。他能感觉到它深沉濒死的颤抖。


一切都在毁灭,鲜血已经染透了外面的世界,杀戮秀进入整座上城,蔓延滋长,留下血色的废墟。


白林的名字这么久之后再次响彻世界,像夜半时分升起的太阳,不再只是博取眼球的游戏,而带来真正的毁灭。


上方天空一片无边无际的血红,那是焚灭者攻击大型防御网的色彩,嘉宾秀中曾出过这样的光景,如同魔鬼反攻天堂,但那是小白来了。


夏天闭上眼睛,听着耳机那边小白的呼吸。他把他的频道调到了最大声。


他想再抓住枪,多活上一小会儿,继续等着。那人正竭尽全力来到他身边,而自己需要他。


可他只动了一下手指。


一小团引爆的光线在前方闪动,他知道到了同归于尽的时候,夏天从来都能毫不犹豫地做到这点,可这次却无法下手。


他这辈子没谈过什么当真的恋爱,少年时的那次朦胧遥远,更多的是失去亲人的愤怒。


而恋爱……如此地致命,能从内部改变你。夏天从不害怕死亡,可这一刻他感到那么恐惧。


他想着,小白怎么办?


那个人伤痕累累,他想保护他,想等着他,想亲吻他,告诉他他们会没事的。


夏天很少思考这方面的事,毕竟这是个没有未来的世界,爱上的人会死去,战友会变成仇敌,痛苦和冲突都是消费品,想要什么都不会有好结果。


但这一刻他明知不切实际,知道会失败、痛苦,让他像个笑话,供人娱乐,他仍在幻想。


想让小白快乐……他知道他能让他快乐。


世上最重要的事伸手可及,可就是得不到。


“小白……”夏天说。


那边的人一声不发,浮空梭直冲上去,车顶斜着撞上墙壁,横着飞出去。但他咬着牙修正方向,瞪着前方。


夏天试探着说道:“如果这事儿最后没成,你能不能……尽量别让我变成活标本?”


白林仍然没有一点声音,疯了一样向上冲。


模糊颠倒的视野中,夏天看到一只虫子黏着血肉的口钳,他终于握紧了枪,竭尽全力扣动扳机。


他已看不清怪物的样子,世界开始黑下来,敌人的光影化为混沌。整个世界都是虫子爬上孤零零楼房的沙沙声,向上升腾,把他淹没。


最后时他仍连开了四枪,没有章法,但仍杀死了敌人。


而世界的光影闪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在夏天心跳停下的一刻,最后一批炸弹将把这里的一切毁掉,这是他最后的一次反抗。


而朋友和敌人此刻都消失了,就像一个热闹的夜晚结束,你离开酒吧时那样。灯关上了,热闹与欢乐结束,相聚的人分离,世界寂静下来。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他还想着小白。


夏天等着,小白还是不说话,好像不会原谅他死去。于是他就不敢死掉。


残缺不堪的小白,再经不起多一点的伤害了,是自己开始招惹他的,假装一切都很好,不负责任地保证大家会没事,还跟他上床。


他随便地承诺,好像他在下城时随口的保证一样,可根本负不起责任。


“小白,”夏天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啊……”


最后一颗炸弹爆炸了。


反抗军大楼像一根孤零零的骨头一样立在废墟和虫子中,现在,这残破的一根骨头也粉碎了。


无数的虫子、建筑碎片,还有夏天,一起向着黑暗的大地坠落下去。


在战神落下的时刻,大地开始分崩离析,土地裂开,像庞然大物的伤口,漆黑而空洞。人工湖咆哮着冲上天空,又砸落下来,整片大地血淋淋的。杀戮秀赛场上的尸体无以计数,是片由死亡与愤怒堆积起的土地。


无数的摄像头中,上城的战神坠落下来,最后时双眼仍张着,在等待。


像很多人想象中他的结局一样,没有屈服,不会安睡,他战斗到最后一刻,在无尽的血色中死去了。


浮空城上,天穹仿如倒置的巨大血池,下方燃着祭祀之火,破碎、无望和迷乱不堪的灵魂是浸透了燃油的柴火堆。


火光把一双双很久以来漆黑幽暗的眼瞳点亮,看着上城疯狂烧起的火,以及其后无光的深夜。


在嘉宾秀上,夏天死去的那一刻,白林曾看到幻觉。


当时他用药过度,一塌糊涂,抬眼却看到夏天穿着前一天逃亡时的卡通t恤和牛仔外套,坐在乱糟糟的悬浮屏中朝他笑。


他瞪着他,那人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小白……”


在白林短暂的记忆中经历过很多可怕的事,但他从没有这么恐惧过,完全僵住了,骨髓都结成了冰渣。


终于意识到时,他朝那影子叫道:“你不准死——你、你回去,我快找到救你的办法了,只要一小会儿就行了!”


声音失控,绝望,不讲道理,不像他的声音。


“你尽力了。”夏天说。


“我不要听这个!”白林说,“求求你……回去,求求你……就快好了——”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穿过屏幕走过来,用力拥抱了他。夏天的身体总是很温暖,能融化心中可怕的黑暗。可这一刻,白林指尖都冷透了。


他死死拽着那个影子不松手,心里的一部分说他应该放手了,让他走,跟他说“我很抱歉”。可他说不出口。


那瞬间一大团很久以前就积压在他身体里的……漆黑又血淋淋的东西冲进喉咙,涌出来,足以毁灭他……


他抓着夏天的衣服,一动不动,像个愚蠢不切实际的孩子,他想,再等几秒钟,只是再等几秒钟,让我再抓着他一小会儿——


他感到夏天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么轻柔。接着他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因为药物作用发生了恍惚,他仍坐在车里,对面空无一人。


而战神殿的实时讨论中,有人说夏天抢救回来了,正在观察。


白林有时觉得那不是个梦,是自己硬把夏天从另一个世界拖回来的,他太想要了,不切实际地抓着一点光,即使明知这里全是黑暗与无望。


那之后,白林曾有一次和夏天说起过那个幻觉。


说话时他们在卧室的大床上,夏天从后面搂着他,呼吸拂在他肩膀上,他安全、快乐又满足。


夏天细碎地亲吻他的后颈,说道:“嗯,我的幽灵当然会回来,我太想和你在一块儿了。”


白林想开句玩笑,说他情话的水平不错,可那时他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抓着夏天的手腕,微微发抖。


那人更用力地抱住他。


图像闪了一下,摄像头开始大面积失效,他失去了夏天的踪影,反重力梭化为一条直线狂乱地向上。


他击碎路上所有的东西,他不关心是什么。


周围虫子们茫然地立着,有的陷入混乱,不知如何是好,还有些固执地朝着夏天的方向前进。


白林碰上墙壁就直接打穿,道路狭窄索性直接撞上去,摩擦声尖锐刺耳,天顶和两边的车窗掉了,车子几乎已经没了形状。


世界在他周围崩塌,血色染红一切,一片地狱景象。


他向着地狱的最深处冲过去,找他唯一那一点光。


齐岚回来时已过了三个小时,虚空沙龙外的夕阳沉降,只剩一线微光,家具与鲜花留下深暗铁锈的影子。


屋子里只剩下两三个人,有人在看杀戮秀,有人只是看着外面的暮色四合。


他两手全是血,头发和脸上也沾了一点,衣服上有细碎的血点,他满不在乎地走到酒柜旁边,用全是血的手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烈酒,一口干掉。


屋子里暗得看不清人,他走到卫星墨旁边坐下,没人说话,就这么看着窗外的一线残阳。


既是黑暗将临,又如同一场阴郁的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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