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栖鹤脸上的神情缓了缓,过来握着我的手说:“嗯,是有一点。”他又看我,轻声道,“这几天,都没陪你,是我不好。”
我莞尔地摇一摇脑袋,之后和他一块儿用了晚膳。入夜之后,徐栖鹤便搂着我入眠,这一月多来,他都很是小心,未曾碰过我的身子。
天渐渐寒了。
下人正整理着主人的衣柜物什,这时候,碧落走过来,拿了一个香囊给我:“少君,这从您柜子里找着的,可奴婢没见过您有这一样东西。”
我接过那香囊仔细地看了一看,蓦地,脑中闪过了什么……
“少君?”碧落唤了唤我。
我顿时回过神来,说:“是、是我的东西,你去做事罢。”
碧落下去之后,我坐在案前,沉默地看着那个香囊。那绣花精致细腻,一看就是主子用的,如果不慎掉了的话,在人来人往的庭院里,不会没有人捡起来的。除非,我捡起它的时候,它的主人才刚落下它不久……
我在院子里走着,下人告诉我,徐栖鹤一早就回府了,我想他应当是在同人议事。未成想,我走了没多久,就见那凉亭下,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如今正要迈入初冬,徐栖鹤披着件雪白鹤氅。他肤若凝脂,玉容秀美,纤葱手指捻着一个黑子,一人独坐棋盘前,出尘似谪仙。我便向他走去,正要出声时,才瞧见亭子里还有其他人。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屈腰躬身,这大冷天的,他的额前却布满冷汗。他面如死灰,两肩颤颤,忽然之间,双膝屈曲,直直地朝徐栖鹤跪了下来。
“……表弟,你这次可一定要帮帮我!要不是你当时说、说——”
徐栖鹤却打断了他的话:“此话,可不能这么讲。”他面上轻轻一笑,看也不看那人一眼,“许兄,今年发了洪灾,南北都闹了粮荒,你范河许氏代管天下粮仓,胆敢私囤新粮高价贩卖,又以陈米混沙石布施,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做了也就罢了,还蠢得被人给揪了出来……”他压低了声音,“ 你这教我,如何帮你啊?”
那人抖颤不止:“可、可是,你那时……”
徐栖鹤目光极冷,“咔嗒”一声,一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只说:“张袁,送客。”
张总管一扬手,家丁就将那个人给拖了出去。那人被拉下去的时候,还在哭求说要见姜氏,等听不见声音,我听到徐栖鹤幽幽说:“这人都清干净了,不会乱说话罢?”
“是,三少爷。”张袁面不改色,话里别有深意,“一切,都办妥了。”
徐栖鹤满意地轻一点下颌,犹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直到他从座上站起,走到栏前,陡地瞧见了我。
他脸色微微一变,瞬即又好似变了副面孔,对我笑着一唤:“三喜。”他快步走出亭子,朝我走来,道,“你怎么来了,来了多长时间了?”
我看着他的面色,有些恍惚地答道:“也、也没有多久。”
徐栖鹤却握起我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垂眸说:“瞧瞧你,出来也不拿个暖手的。这手冻得多凉……”
“我……”我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徐栖鹤却并未揭穿我,只看了我一阵,然后便用手包住我的手心,神色温柔地道:“走,我送你回去。”
那一日,一切如常,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直到晚上,徐栖鹤与我同床而卧。我背对着他躺着,在黑暗里头,我察觉到一只手臂从后头伸来,环住了我的腰。接着,他缓缓挨了过来,抱着我,缠绵地吻我的后颈。我慢慢地转了过去,徐栖鹤已经起来,压在我的身子上。
他的手指轻轻拨开我脸上的发梢,就着模糊的月色,我瞧见了那双眸子里的欲望。他哑声问:“今夜……成么?”
那一只手已经探进我的衣服里,我没有说话,只是支了支身子,轻轻地吻住他的唇。
那个香囊,我终究还是没能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