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隙是个向来不吃亏的主, 但他在符邺身上着实跌过好几次跟头, 于是手中的剑挽的便更加锋利锐利起来, 扑面而来的锐气刺破沉沉云空,如雷霆电光划过半扇夜空。
他身姿灵活如一尾淡青色的鱼, 贴着符邺的身体几次擦过。云隙的招式确实练得不错, 比起经常依赖修为和法术妖或仙而言, 一套剑法灵秀敏捷带着浩浩杀气直刺向符邺。
深沉的天幕剑光使人眼花缭乱, 飞沙走石之间青西海黑浪滚滚。
符邺一面控制着阴兵,一面与云隙缠斗, 被逼得节节后退, 踉跄捂住肩头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催动内力, 在云隙抱剑杀来时躬身化成了崇虚的模样。
“师父……”云隙剑尖猛地一悬, 停了下来。
符邺心中冷笑,面上却殷勤, “小隙儿, 你真的不要为师了吗。”他径直站稳了身体,摊开双手, “你若杀了符鬼王, 师父也就烟消云散了,小隙儿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云隙握剑的手青筋乍现, 手腕发颤,剑身散发着隐隐铮鸣之声,他眼底发红, 咬紧牙关。
明知道那不是师父,望着那张脸却怎么都下不去手,云隙胸口堆积着重重的酸涩后悔和痛楚,悔他这么久才发现师父不见了,痛他刚与师父相见便永世再也听不到他唤他了。
若仅是这张脸,他还能骗自己不过幻术,可符邺识得崇虚太久,一笑一语一举一动都学崇虚学的极像,单单这一声‘小隙儿’就让云隙无法举起长剑。
“小隙儿过来为师的身边。”符邺唤道。
云隙咬牙,眼底流露出恨意,举起剑冲过去。
符邺张着双臂,任他杀来。
银光在海浪中翻滚如一道冷箭刺过去,却在刚碰上飞舞的袍子时再次停了下来。
他大口喘气,衣袍被海浪打湿,下不去手,他下不去手。
符邺得知阴谋已成大半,心里发笑,没想到当初吞噬掉崇虚如今竟能发挥这般大的作用。
师徒情深,当真是可笑的师徒情深。他眼中杀意暴涨,几道瘴气散发着狰狞之气劈向云隙。
云隙狼狈躲开,手腕颤抖,低声喃喃。
他下不去手,下不去手,师父,师父……小隙儿下不去手……
一道瘴气自云隙身后化成狰狞的蛇头,张开漆黑的大口朝云隙啃去——呼!一只锋利的爪子拽过云隙的肩头将他甩向身后,两道灰白的木条朝符邺狠狠抽去。
云隙被丢出符阵外,转眼之间青瀛,绪卿,平桑将符邺紧紧围了起来。
崇虚的模样对那三仙来说不起作用,但此时青瀛与绪卿连杀几日早已精疲力竭,浑身是伤,修为消耗极快,又受着昏天暗地的瘴气入侵,厮杀之中明显可见的吃力。
平桑一介女流,又不不大擅长杀伐之术,很快三仙便落了下风。十丈高的恶海浪由远及近浩浩荡荡拍来,一漠一漠肃杀茫茫。
“噗……”平桑后心被拍了一掌,阴冷的怨气瞬间钻进四肢百骸,她踉跄从云头摔下来,半路被云隙抱住捏诀将屏障落在她的周身。
“咳咳咳”,平桑吐出两大口淤血,拉着云隙的袖子,静静看着他。
云隙被这般目光看的心疼如割。
耳边是无数厮杀之声,脚下的黑郁的海浪几乎要扑上云端,瘴气遮天蔽月,几日头不见日光,处处皆是荒凉凄哀之景。
云隙垂着眼眸,唇瓣颤了颤。
平桑握住他的手臂,扬起虚弱的笑容,“咳……咳别勉强自己,有我们。”
云隙喉咙猛地收紧,欲说什么,听到青瀛的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