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趁机假装昏迷,想看看这泥人想将他带到何处,阿团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带走的,但哪曾想这泥人并非有他想象中的聪颖和厉害,竟然揪着他的头发打算将他拖走。
让他忍耐这种方式云隙自知做不到,半路便放弃了伪装,只好将这泥人拖了回来。
韩君逸垂眼看着那泥人,喉结动了动,哑声说,“我并无伤害你们之意。”他抬头,目光藏着几分隐忍,“平桑,你相信我吗?”
平桑按着又开始隐隐作疼的肚子,扶着椅子坐下来,轻声道,“我怎么相信你将阿团的下落告诉我们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
云隙招手让牧单给他盛了一碗平桑喝的安胎药,斜靠在牧单身上让他揉着酸疼的脖颈。
屋外的雨下的大了些,屋门吱呀一声,尚尚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阿团失踪不是我干的。”韩君逸抱住尚尚,望着平桑,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无意之中带上几分柔和,“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找他,可以试试去苍灵山寻找。”
他走到平桑面前,欲言又止,最后喉结滚动几番,“你与他们一起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平桑放在腹部的手腕一颤,闭了闭眼,“好。”
在离开房间前,云隙扭头看了眼韩君逸,勾唇道,“尚~尚~是~我~见~过~最~乖~的~小~孩~”
韩君逸身体一僵,握紧了拳头。
连夜得到云隙的传信,绪卿连忙赶往苍灵山。
青瀛被留下来看守小镇,如果发现那团黑烟再次试图袭击小镇就立刻使用神识海域传信。
第二天一大早,云隙便和牧单动身赶往苍灵山。
纵然平桑坚持,但她此时身上中了黑烟的毒,又有些动了胎气,云隙坚决拒绝她跟来,只告诉平桑若是真的不愿在道观中住下去可以去镇上寻找青瀛。
平桑望着云隙与牧单消失在朵朵流云之中,想起云隙临走前附耳的一段话,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看着坐在道观外花圃中独自玩耍的尚尚,想了想,走了过去。
苍灵山是湘南之地的一片陵山,听当地的百姓说有许多达官贵人的墓都埋在这里。山中灵脉好,能兴旺子孙云云,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只能将墓埋在山脚下沾沾旺气。
说这段话的是位大婶,怀中揣着个七八月的大胖小子,腰上扛着个大肚子,说,“给啥银两呢,不用不用,就是那苍灵山半腰有一片野栗子林。”她笑起来,“我这怀孕了,想吃野栗子想的紧,你们要是回来,帮婶子稍些栗子行吗?”
云隙眨眼,学着她的样子也挺了挺腰,平坦的腹部束腰玉带漂亮的坠着。
他郁闷的放松身体,问,“怀~孕~了~会~想~吃~栗~子~?”
大婶不好意思的笑,用帕子捂着嘴,说,“是啊,想吃的紧,我那老头子这几日得了风寒在家里休息,我呀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
牧单向大婶道了谢,允她这一诺。
等走出好远之后,云隙琢磨了琢磨,说,“阿~团~会~在~此~处~吗~?”
“韩君逸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并非全无干系,既然他能说出这个地名,你我应该不会白跑一趟。”
他们已经到了苍灵山山脚之下,这座山独自突兀直逼云霄,山中郁郁葱葱,罩着一丝森森然之气。
云隙打个寒颤,蹲了下来。
牧单陪着他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角,“冷?”说着脱了袍子披在云隙身上,将他一团抱进怀里,“山上路不好走,不能使用法术了,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我自己再来,绪卿也应该早已经到了。”
黑云散开,冷清的月光洒了一地。
云隙托着腮帮子在神识海域搜索一番,隐隐发现了一丝属于阿团的气息,那当真便是这里了。
他此刻敢犹豫,也是断定了阿团安然无恙,才分出一缕神细细揣摩自己可否要上山。苍灵山沐在月光中,凡人看不见,可他们却能清楚看到浓浓的鬼气罩在这里。他也并不是怕鬼,而是此时此刻他有喜了。
他第一次有喜,有些手足无措,扭头瞥了瞥牧单,倒是平静的很。
云隙哀怨的趴在牧单怀里,有些怕自己上山之后会染上鬼气。
他也并不晓得这鬼气究竟对他有没有影响,但是万一就有呢?
云隙小蜗牛千年万年没钻过一次牛角尖,没泛过难,这一次为了肚子里那个,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起来,感觉自己细心了不止一个天上人间。
牧单不晓得云隙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他眉头不展,不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抬手将人横抱起来打算朝原路返回。
云隙按住他的手臂,问,“有~喜~了~能~碰~到~鬼~吗~?”
牧单一愣,忍不住笑起来,想起云隙那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低头吻他,顺着他的话说,“对哦,你有喜了,还是不要上山了,这山中鬼气森然,凄厉阴冷,有喜的人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万一哪只鬼胎起了邪心。”
云隙听他这么一说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会帮绪卿救出阿团,别怕。”
云隙点头,“你~将~我~送~回~大~婶~家~里~吧~。我~在~那~里~等~你~,不~回~道~观~”
他在大婶家里还能顺带学些有喜之后的事。
“好。”牧单抱紧他,轻轻一叹,云隙多想当爹爹啊。牧单一时被云隙带偏了,愁思百转,若绪卿送子神木的法术对云隙没用,那对他的话……
牧单干咳一声,抱着云隙捏诀消失在了苍灵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