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幡袋中的水鬼哭着求饶了半天, 云隙这才哼唧着坐了下来, 慢吞吞活动了下手臂, 将袋子解了开来。
袋子口刚露了缝,一股黑风极速朝远处飘去, 云隙低呵一声, 将剑鞘平扔了出去, 鞘筒在半空中飞旋转了两三圈, 咣的一声砸在水鬼的脑袋上,水鬼顿时就蒙了, 咧着猩红大嘴, 不可思议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砸到我……呜呜呜呜。”
暗卫没开鬼眼, 只见剑鞘磕到了什么, 然后滚落在地上,皇帝却看的清清楚楚, 那只鬼从先前的狰狞凶悍变成了一鬼懵逼, 在地上爬过来抱住云隙的大腿,“你是谁……你怎么能看到我……”
水鬼一边嗷嗷哭, 一边抱着云隙的腿往皇帝身边蹭。
脚底下的东西双目流血, 脸色惨白,皇帝对能清楚看见鬼这件事还不大适应, 毛骨悚然的朝云隙身后站了两步。
水鬼抱着云隙的腿别扭的转了个圈凑近皇帝。
皇帝,“……”他皱眉望着云隙。
云隙知晓这鬼是因为皇帝身上附身的冤魂釜带有千年万年厉鬼的气息,所以才忍不住心生亲近, 想从冤魂釜中吸取些许怨气修炼精魂。
“她~喜~欢~你~”,云隙很诚实。
皇帝,“……”
地上的水鬼朝自己施个法,顷刻之间化成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崭新的大红衣衫,梳着两个朝天辫,甚是可爱的朝皇帝露嘴一笑,却没控制好自己的皮囊,一不小心将将嘴咧到了后耳根上,猩红猩红的像是要吃人。
云隙看了眼天色,晨曦的微光落在梧桐叶上,染了大片秋色,他调快语气,“叫我主子,你若愿意跟着我,我助你修行,完成夙愿,早日进入修罗道轮回,唯一的条件是按我所说行事。”
水鬼趴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天真的问,“我不愿意呢?”
“打~到~你~愿~意~。”
水鬼,“……”
那早点就不要问好了!它凄楚的用袖子擦眼泪,装的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但奈何它死前也不过五六岁岁,无论做什么动作都透着一股傻傻很单纯的样子。
皇帝默默朝暗卫使个颜色,警告他耐心些,暗卫抱着剑表示自己真的很耐心,但是很想求人讲解现在是个什么回事,但皇帝明显不是个好的人选。
水鬼抹泪开始准备诉说它的冤情,云隙打个哈欠,看向皇帝,让他找了马车,不是要去文白山了吗,刚好有故事听了。
暗卫精心架来了两匹骏马拖车,云隙看了直摇头,挥手让去换了两头老黄牛勾着缰绳。
两匹老黄牛嚼着嫩草,慢悠悠的挪动蹄子,任由肩膀上的鞭子甩打,顶着皮糙肉厚死也不肯快一步。
对此云隙十分满意,都是牛,自家人对自家人就是亲~~呐~~。
马车算是很大的了,暗卫在外面哼哧哼哧驱赶老黄牛,马车里,云隙靠着半人高的果脯蜜饯烧瓷罐,斜眼瞧着低头批阅奏折的皇帝,听水鬼凄哀诉说。
十二年前,长乐镇县老爷有一对人见人爱的双凤姊妹,名唤童晚,童晗,年芳四岁,童晚好动活波,童晗内敛安静,两人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亲生爹娘也不大能分得清楚。
正属两人最好年华时日,长乐镇上搬来了一户秀才,秀才家中有一男孩,人称向郎,与两姐妹关系甚好,县老爷对向郎喜欢得很,便向人许诺要将童晚童晗其一嫁给向郎,奈何却在挑选哪一女上犯了愁,却不料,当天夜里,童晗失足掉进后院中的莲花池中淹死了,所以一切选择都随之戛然而止,婚约自然落在了童晚的身上。
云隙打个哈欠,靠着窗户,听得甚是无聊,二女争一夫这种事常见的一比那啥,他伸头去看皇帝的奏折,还不如公文来的有意思。
水鬼见他二人意兴阑珊,又怒又凄道,“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她,可其实死的人是我,我才是童晚。”
皇帝笔尖一停,云隙撩了撩眼皮,水鬼抽咽道,“她用了我的名字,过我的生活,嫁给我想嫁的人,我不甘心,才常年附着在她身上,不愿轮回,慢慢修成了怨鬼。”
云隙想了想,低声对皇帝耳旁说了几句话,皇帝传达给暗卫,暗卫眉头一皱,迅速使用轻功离开,半晌后再回来,怀中多了一筐洗的干净的青葡果。
云隙满意道,“多~谢~。”
原本正翘首期盼的水鬼羞愤道,“你答应要帮我完成夙愿,却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冤。”
暗卫看不到水鬼,驾着老黄牛车通过棉布帘朝里面说,“属下问过了,两人模样长得极像,但童晚右胳膊上有一块红色胎记,童晗没有。”
水鬼抽搭着撩起自己的袖子,“你们瞧——”惨白的右手臂上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白的像纸般渗人。
水鬼震惊,喃喃自语,无法相信。
云隙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啃着青葡果说起了另一桩往事。
十二年前,长乐镇县老爷家中一对双凤姊妹失足掉进了观音池中,与童晗一同掉进水里的,还有其婢女翠芬。
翠芬是府中收养的婢女,但性格乖戾,年纪不大,却总能干出欺辱主子的事,两姐妹经常被她偷偷欺负,直到向郎出现才保护小姐妹免遭翠芬的欺负,但没想到翠芬对向郎也心生爱意,尤其是县老爷答应为两姐妹指婚时更是暗地里气红了眼,夜里见两姐妹在观音池戏闹赏莲便心生歹意,将两姐妹推入了观音池中,而童晗奋力将童晚推上岸边,抱住翠芬与她同归于尽沉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