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点心,聂屹又带她去碧波湖边散步。
碧波湖边生长着很多垂柳,湖光潋滟,天气晴好,岸边的小道上,绿树成荫,凉风习习,行走其中,另有一番惬意。
此时的碧波湖里十分热闹,湖边停了很多小舟,都为即将到来的端午节的龙舟赛作准备,吸引了很多行人在旁观看,他们站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
霍姝也在看热闹,看到那些热热闹闹的人在忙碌着生活,她心里也跟着高兴。
两人看了一会儿后,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世谨,霍七姑娘?”
聂屹神色微冷,转首看去。
霍姝也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带着一群人走来的高崇,不禁有些惊讶。
此时高崇身边跟着一群京中的勋贵公子,都是一些纨绔子弟,随行的还有一些体态风流的女子,陪伴左右,俨然是贵族子第出游,携美同行,风流肆意,少年意气风发。
霍姝的目光从那些女子身上滑过,最后目光落到最前面的高崇身上。
高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自是又惊又喜,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霍姝,直到发现她的目光后,顿时僵硬了下,一把将身边的一个女子推开,尴尬地笑了下,正想解释时,霍姝却已经收回视线。
聂屹看到他不加掩饰的,凤目酝着冰冷的色泽,执起霍姝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霍姝应了一声,夫妻俩便离开碧波湖岸边。
被抛在原地的高崇被如此无视,面上浮现屈辱的神色,怨毒地看着聂屹,看着他们相携并肩离去的身影,嫉妒得眼睛都赤红了,对聂屹的妒恨再也忍不住,朝着身边那不识趣地要靠过来的女人一巴掌扇过去。
那女人摔在地上,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破裂,流下血丝。
“哎,崇少,别这样!”周围的纨绔纷纷上前,就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杀人,这么多人看着可不好。
高崇怒气难平,也没心思再游玩,推开这些人,阴沉着脸走了。
霍姝的心情也不太好,特别是转头看到高崇出手打人的一幕,不由得又想起霍妍。
这世间,为何受伤害的总是女人,女人就活该被男人伤害么?
她的心口堵着一口气,再次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对聂屹道:“我要去靖安侯府。”
聂屹神色淡然,像是没发现她的心情一般,开口对外面的车夫道:“去靖安侯府。”
车夫听罢,忙调转车头往靖安侯府而去。
靖安侯府里,正在母亲房里侍疾的霍承珏兄弟俩听说已经出阁的七妹妹和妹夫聂屹来了,不由面面相觑。
靖安侯夫人目光幽深,对他们道:“你们去看看。”
一会儿后,霍姝过来了。
靖安侯夫人见她今日上门,不由得有些奇怪,就见霍姝笑得一脸明媚,“大伯母,你身子好些了么?八妹妹如何了?”
靖安侯夫人闹不明白她的意思,含蓄地笑道:“病了许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不过多亏昨儿你过来,妍儿终于肯进食,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我和八妹妹是姐妹,她生病了,我自是关心的。”
靖安侯夫人听到这话,一颗心落下来。
她十分庆幸,当初霍姝回京时,任由小女儿和她交往,并未因为老夫人厌恶霍姝而阻止。
霍姝和靖安侯夫人说了会儿话后,就去霍妍的院子看她。
霍妍今儿的精神依然不太好,虽说她已经不会寻死了,可曾经受到的伤害,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抚平的,特别是这伤害来自于最亲最信任的人时,只有时间可以慢慢地抚平。
见到霍姝,她勉强地笑了下,“七姐姐,你怎么来了?”说着,神色闪躲,有些羞耻,不敢直视霍姝的面容,就生怕在她眼里看到对她的鄙视不耻。
这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霍姝将左右屏退,拉着霍妍的手,开门见山地说:“八妹妹,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
霍妍身体一震,脸上浮现惊恐之色,久久方才坚涩地道:“你、你都知道了?”
霍姝默然。
霍妍见状,心口难过得想立刻就死了,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脏,几乎忍不住想要马上死去。幸好,见霍姝只是看着自己,神色平静而认真,面上却没有任何瞧不起她的轻蔑之色,她的心终于缓过来,眼泪流了下来。
“七、七姐姐,能认识你真好……”她哽咽地说。
霍姝将她搂住,说道:“所以,有什么我能帮的,你尽管说。”
霍妍却摇摇头,黯然地道:“如今都这般了,还能比死更可怕么?”
“胡说,有些事情,是比死更可怕的。你想嫁过去么?”霍姝问得很直接。
“当然不想!”霍妍激动地道,“那是我嫡亲的姐夫,我怎么可能想嫁?我宁愿做姑子,也不要嫁过去,我、我没有勾引姐夫,真的!当时是因为有人说真哥儿出事了,我才会过去的,我真的不知道大姐夫会在那里,我、我……”
她开始号啕大哭,似是要将当时的害怕恐惧和屈辱都哭出来。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是真哥儿出事了,她心急如焚地赶过去,却遇到醉酒失意的大姐夫,竟然将她当成姐姐,然后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却不知道算计她的人是谁,为何要算计她,那是她嫡亲的姐夫啊,在最敬重的姐姐的丧礼之上,她怎么可能会做出勾引姐夫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那些人凭什么看不起她?
霍姝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抽噎的背,神色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