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的是自己,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委曲成全,束手就擒,使得自己不开怀。果贼儿,我有能力去做这些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我要,你,我也要。”
李果边听边傻笑,他彻底为启谟钦服。李果所能想到的厮守,是两人抛弃一切,躲到异乡去,像卖花大汉和卖对联的书生那般。然而这不是好的方式,他也不忍启谟抛弃前程,不忍他一身抱负付于流水。
赵启谟摘下冠帽,解下发髻,他拿起剪刀,剪下一束发,递给李果。李果用红绳缠系,从盘子里取来一个小布囊,把这束发装上,扎口。
“启谟,那我便娶你吧。”李果把小布囊揣在怀里,乐呵呵说着。
“你头别动,一会把耳朵剪着。”
赵启谟解下李果发须,是条销金的红发须,上面有精美刺绣。李果长发披下,赵启谟挽起一束,咔嚓剪下,递给李果。李果如先前般红绳捆系,装布囊,扎口,这一束发,李果递给赵启谟。赵启谟接过,挂系在腰间的丝绦上。
两人又去倒酒,一人举起一爵,喝交杯酒。
“我见别人都是小小一个酒盏。”
“小小一盏,你喝不醉。”
“噫!”
爵递唇边,赵启谟阖上眼,缓缓饮下。李果同样正正经经,将酒爵递唇边,一口闷下。
两人执着空杯,双臂交错,四目凝视。
“启谟,然后呢”
李果搁下酒爵,小声问。
“入洞房。”
赵启谟突然将李果打横抱起,他一介书生,力气不小。李果慌得搂紧赵启谟脖子,两人耳鬓厮磨。
赵启谟把李果抱上床,放下床帐,他紧扣李果双手,压制着李果亲吻、爱抚。李果酒劲渐渐上来,他挣脱出来,趴在赵启谟身上,献上激情的吻,手里也没闲着,着急扯拉赵启谟的衣袍,解至一半,才发觉自己大腿跨坐在赵启谟腰上,竟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眼睛闭上,别看。”
李果温暖的手捂在赵启谟脸上,赵启谟性感的嘴角勾起,用低哑的声音说:“往时又非没见过。”
两人体肤相亲,坦诚相待,一起度过许多美妙的夜晚。
赵启谟阖上眼,李果温热的身体贴上,湿润的唇shǔn xī 赵启谟嘴角。李果这方面的所有经验,都来自赵启谟,然而即使笨拙,也是一份情趣。
“启谟,舍不得你。”
李果搂抱赵启谟的背,将脸贴在赵启谟胸口。
“果贼儿,你我此时有一夜。”
赵启谟翻身将李果罩在臂膀下,他双手搭在李果的腰上。
“往后还有无数相伴的时日。”
“要住在一间屋子里,睡在同张床上,白头偕老。”
“嗯,白头偕老。”
馆舍的月光,在窗外盘旋,为木窗阻拦,窥不见屋内的情景。一对红烛在案上静静燃烧,烧得泪尽熄灭。
黑夜里,传来低缓而欢愉的声响,伴随着木床细微的声音。
床帐挽起,赵启谟穿好贴身的衫子,坐在床上,凝视李果。李果缩倦着身体,卧在他身侧,手指缠住赵启谟披散的长发。赵启谟俯身解开头发,顺势在李果唇上亲了亲。李果睡得正香,毫无所觉。
“果贼儿,这一别,将是天南地北。”
赵启谟抚摸李果的脸庞,眼中满是迷恋与不舍。想着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也好。赵启谟不过十九岁,他这一生想得到的,无论是功名,是前程,他都已抓在手心,然而这些还不够,他得苦心经营往后的人生,以便和这人厮守。
窗外的天,已全然亮起,隐隐可闻远处的鸡鸣声。
赵启谟揽抱李果,想带着他一缕温热离去,这一抱,李果醒来,挣眼看着赵启谟,喃语:“要走了吗?”
“要走了。”
“天亮得好快。”
李果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窗外的晨曦闪耀得他眼睛一时挣不开。
“我以后,再去看你。”
赵启谟拉被子往李果身上带,李果未着寸缕,怕他受寒。
“你当官,哪能随便跑,等你婚约解除了,我去找你。”
李果凑过去亲吻赵启谟,头枕在赵启谟肩上,他其实倦得很,却不舍得睡去。赵启谟梳理李果耳边的发,他想着李果那句,你总是离开我,心里愧意。
“启谟,你快些走吧。”
窗外传来人声,外头已逐渐有人起身活动。
李果推开赵启谟,帮赵启谟将衣物穿戴,衫子外是件长袍,长袍之外,是件白襕衫。李果抚摸手中的襕衫,不舍得递给赵启谟。
“这衣服给我,留个念想。”
在吴宅那夜,启谟便是穿着这件白襕衫将他抱着离开。
李果想要的是一个人,只是他无法得到,只能退而其次,索要一件衣服。
“可以。”
赵启谟整理身上的长袍,他衣服穿得多,便穿着长袍回去也无妨。
“我也要你一样物品,你的发须。”
李果那条红发须掉落在枕边,李果拾取,慷慨大方的将它绑在赵启谟手腕上。
“给。”
抱着襕衫,李果傻笑着,这交易在李果看来赚大了。
清早,李果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襕衫站在窗前,目送赵启谟骑马离去。赵启谟穿着一件素色的袍子,扯马缰的左手腕上,绑着一条长长醒目的红头须,马儿奔跑,红发须扬动。
他们间已有信物,戒指,发丝,却远远不够,他们想要的是对方这个人,他们渴望的是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