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小公子哥站在院中怒不可恕,如此恶邻,岂能放任不管!
此地的花贩很多,挽着篮子挨家挨户售卖的小贩也有,但末丽容易枯萎,清早售卖,大抵都在集市。
末丽虽说可以制作面脂(化妆品),可以熏茶(茉莉茶),但多半还是被偷去集市售卖,用做簪花。
一番推断,赵家小公子立即领着两位仆人,前往集市。
果然,一到集市,就看到小贼手里拿束花,吆喝卖着他家末丽。赵启谟正值气头,未经思索,一脚踢飞放花的篓子。
李果愣傻,好会没反应过来,突然他抬起头,眼眶发红,直扑赵启谟。
一枝能值五文的末丽就这么全被糟蹋了,五文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可以买到五块饴糖,一大捧枣子,许多鱼虾,三碗汤饼,李果眼角的泪不觉涌出,想着这可是许多五文钱,全碾作泥了。
他也不想想,这末丽本就不是他的。
李果像只猴子一样弹跳起身,一把揪住赵启谟的头发。
好歹出生书香门第,高楼深宅,赵启谟对这种市侩的打法极是陌生,一时招架不住。系发的红发须被扯下,头发也揪下好几根,疼得赵启谟拿脚踢李果。李果被踢倒在菜市污水中,岂能甘心,打滚起身,再次扑向赵启谟,这次直接抓脸,把这位太祖皇帝六世孙的俊脸抓出四条血痕。
赵强赵福吓得半死,急忙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孩,一句句:“小官人,别生气,别生气”,几乎要带上哭腔。赵启谟虽然平日骄纵,但不曾跟人打架,对两位仆人而言,这画面未免太惊骇。
披头散发,衣袍脏污的赵启谟早已气疯,好不容易才被仆人劝开。
打架来说,李果虽然瘦小,但他和衙外街的娃们,有丰富的打架斗殴经验。一架下来,两人堪堪比平。
很快,好事的街坊邻居去喊果妈,果妈正在挥汗挥洗衣棒拍打衣物——蹲溪边给雇主洗衣服。果妈听闻儿子偷摘提举家末丽,还打赵提举的儿子,吓得脸色煞白,手里的洗衣棒都忘记丢下,惊慌失色跑来集市。
此时赵提举的儿子和仆人都已离开。果妈用洗衣棒教训李果,押着李果去衙坊静公宅请罪。
今日正值休沐,赵爹在家。
起先儿子披头散发,脸上挂彩,衣冠不整回来,就被赵爹看到,还在质问。随即一位穷苦妇人肩上背娃,手里还拽着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孩,哭丧脸到宅门跪拜,满嘴都是土语,一句也听不懂。赵爹眼皮直跳,直觉出事。
将赵朴喊来,让他去打听那妇人所为何事,在此哭泣。
赵朴很快将情况陈述给赵提举:这家子住隔壁,小孩翻墙,偷剪赵宅末丽去集市卖,还和小官人打架,被孩妈押来请罪。
“问那孩儿,可有哪儿受伤?”
赵朴传述,李果抽抽搭搭——在集市被娘打哭,掀起那件破旧的短袖背搭,露出瘦得排骨呈现的胸脯,就在腹部,有一处乌青。
“过来!”
赵提举回头对儿子呵斥。
赵启谟低着头,乖乖走过去。
“他不过摘点花花草草,你打他作甚?还踹人腹部,要是有个好歹,如何跟他家人交代!”
赵启谟白嫩的脸上留着四条血痕,细细的,血迹还没干涸,看着有点可怜,他低语:“是他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