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个女人做爱和跟一个女人睡觉,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几乎对立的感情。爱情并不是通过做爱的欲望(这可以是对无数女人的欲求)体现的, 而是通过和她共眠的欲望(这只能是对一个女人的欲求)而体现出来的。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药物直接作用于身体, 不经过大脑的同意,梁霄的皮相胜于绝大部分人, 但内在结构和任何一个男人都没什么两样。
所以, 当然也对他起效果了。
情欲来得轰轰烈烈,席卷全身, 他的体温开始上升,意识渐渐涣散, 大脑里仿佛只有一个念头,他需要纾解, 需要释放。
可是他不能。梁霄咬着口腔里的嫩肉, 咬出血来,那疼痛才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
瓦妮莎居高临下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无规律地敲打着扶手, 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挣扎的样子,似乎想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
海百合是被电话吵醒的,她迷蒙地睁开眼接通了电话,那一头是海有余,干脆利落:“你在哪儿,我到了。”
“我在他家里。”
“你到酒店里来。”海有余报了地址,“你方叔叔也来了。”
方叔叔?海百合没想起来这是谁,她噢了一声,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昨天她在汉堡店里吃完十份套餐后就回到了梁霄的公寓里,倒头就睡,做了好多个噩梦,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爬起来去厨房里倒了杯冰牛奶一饮而尽,总算觉得舒服了一点,去卫生间里洗脸,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像个鬼,脸上胳膊上贴着的纱布掉了一半,不用化妆就能去演恐怖片。
吊坠在胸前若隐若现,她把链子勾出来,把那颗钻石握在手心里,缓缓用力,直到尖锐的金属刺痛了手心才松开。
“我会救你出来的。”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强制给自己进行暗示。
海百合做了几个深呼吸,可这一次它不管用了,她的情绪在没有任何预料的情况下失控了,她突然暴怒,粗暴地扯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纱布,砰一声,她的头撞到镜子,镜子从受力点开裂。
镜子中的人影扭曲起来。
海百合冷冷地看着自己,片刻后,她的神色有所缓和,理智又回来了,她抚摸着开裂的镜子:“别破坏这里的东西,梁霄工资又不多,不要这样。”
她渐渐冷静下来,用掬了一捧冷水洗脸,水分蒸发后皮肤一阵阵紧绷,她也无心做什么护肤,随手按了一泵身体乳抹在了脸上完事。
从梁霄公寓到海有余所在的公寓并不远,她按照海有余给他的房间号找去,开门的却不是海有余,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容貌甚好,只是神情冰冷,看见她也不说话,侧身让她进去。
若是搁在平日里,海百合肯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此时她也就看到他两只眼睛一只嘴巴,扫一眼就过去了。
“爸。”海百合看到海有余,扁了扁嘴,“已经一天了。”
海有余招手让她过去:“别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方叔叔,你还记不记得?”
“方叔叔?”海百合看着眼前的人觉得非常眼熟,这个方叔叔和海有余不同,海有余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菜市场上没人敢找他的麻烦,海有余为人也仗义,不止一次在菜市场上抓到小偷扭送进警察局了。
但这个方叔叔个子不高,人也很瘦,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海百合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么一个相似的人,一个眯眯眼总是像睡不饱的骗她织渔网捞鱼吃的年轻叔叔……“方叔叔?!!”海百合想起来了,“就是以前和我爸一起捞鱼的方叔叔?最后欠了我爸的钱跑了的那个?”
方问天差点跳了起来:“谁说我欠了他钱??”
“你别赖账,上上上次我们一块儿喝酒,说好了你请客的,结果喝醉了我掏的钱!”海有余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那次给你垫了钱害得我在船上买不起干粮,在海上饿着漂了三天。”
方问天想起来了,他讪讪笑:“这件事你怎么还记得?”
“我能记一辈子。”
“咳咳,在孩子面前说这个干什么,侄女来,叔叔好多年没见你啦,变成大姑娘了。”方问天打量着海百合,终于理解海有余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了,这个孩子是他和海有余一起带出来的,也是他们一念之间才活了下来。
看到她亭亭玉立的样子,谁也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方问天突然有了慈父之心,叫过那个男孩:“侄女,这是我收养的孩子,叫方恕,宽恕的恕,听你爸说你很喜欢交男朋友,不如你考虑一下?”
很喜欢交男朋友??她爸到底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