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淼淼笑了,点头,“好。”
改编剧本、请导演,选址、申报、搭片场等等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时间,就由她去!
仇茶真就去了,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几套换洗衣服和基本的生活日用品,连助理都没带就只身上路。
她回老家了。
仇茶的家庭情况并不好,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两位老人先后去世,她也就再没回去过。
老家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这些年虽然发展的好了些,但生活还是比一般的小城市都差了不少,仇茶想什么都不顾忌的在那里混几个月。
老家因为交通不大方面,也不够繁华,绝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村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这个村子和附近几个村子交接的地方是一片自发形成的集市,每隔五天就会有村民带着自家的菜蔬和农副产品过去贩卖,想要买大城市司空见惯的商品,就要坐车去镇上。
仇茶悄悄的回去,自己草草扎了马尾,又粗粗的画了眉毛,抹黑了脸,换上不打眼的旧衣服,真就有几分农妇的样子了。
只是毕竟在娱乐圈混久了,举手投足间,仍旧跟底层生活格格不入……
她开始摆小摊。
先去镇上批发一些廉价的生活日用品回来,去村里的集市上卖,然后再换取米面粮油。
一开始肯定不习惯,仇茶甚至只是蹲在一群大爷大妈阿姨大婶中间就觉得不自在,更别提开口吆喝了。
第一天她就被笑话了。
虽然是善意的,但仇茶还是把脖子都涨红了。
她强迫自己适应,然后渐渐的,她也开始学着像别人那样为了三毛五毛讨价还价,也会在去镇上批发的时候,飞快的计算,让老板给自己多便宜一点……
生活变得简单而忙碌,有时候坐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偶尔看见几个眼生的人,哪怕是过来走亲戚的,仇茶也忍不住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照片》的情节:
小镇就这么大,每天来往的就那么多人,外来人口很少,基本上在这里住的久了,大体上这一片有谁就能数过来,那个小伙子年轻帅气,打扮的也非常时髦,用这些妇女的话说就是“特别洋气”,所以很快就成了大姑娘小媳妇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伙儿长得好看,偶尔去餐馆吃饭,老板老板娘和食客们就会跟他搭话,不到一个星期,那一带的人们就都知道了:那小伙子是位摄影师,过来采风的。
大家就都笑,说这穷乡僻壤的,哪里好看?
但小伙儿却非常认真,说怎么不好看?他觉得哪里都好。
他真就开始扛着一个大铁架子和相机到处走,到处拍,后来又有曾去过外地的人传出来说,光是那部相机就值老了钱,得十几万!
一群人都被惊掉了下巴,又有人觉得那小子是不是傻,十几万都快够在这镇上买套房子的了!他竟然扛着到处跑!
再然后,那小伙子突然就来到秀芝早餐摊子前,笑呵呵的问她能不能拍张照。
活了将近四十年,秀芝就只在领结婚证的时候照过一次相,当时就愣住了。
她有些局促,又带点儿窘迫,本能的问他为啥给自己照相。
摄影师一边吃包子,一边挺认真的说:“我觉得你很美。”
秀芝猛的就被惊到了。
正值冬季,天很冷,初早的太阳刚刚升起,照的世界灰蒙蒙一片。
冷冽的空气中满是寒意,呼吸间不断喷出的白色水汽刚在空中蔓延开,就被过往的寒风迅速裹走,不留一丝痕迹。
路边树木的叶子早已掉光,只余下黑灰的树干和光秃秃的枝桠,马路牙子上堆着些没化干净的灰黑的残雪余冰,放眼望去一片萧条,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同样的景观秀芝看了几十年,可现在,她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傻愣愣的立在寒风中,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有什么暖热的东西从那里涌出,猛地蹿向四肢百骸。
咚,咚咚!
她的心跳得厉害,脑袋里也有什么在嗡嗡的响。
“外来的俏小伙子给秀芝照了相!”
大家都在这么传。
三不五时的,也有不少居民凑过去跟秀芝说话,打趣问她俊小子给自己照相是什么滋味,秀芝只是抿嘴儿笑。
那摄影师似乎真的对秀芝上了心,每天早上都来吃饭不说,又时常给她拍照,或是给过往的食客、路人拍照。
有的时候,他会在某个位置一坐一整天,只是专注的盯着过往的行人看,甚至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看什么。
渐渐地,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那小伙子其实是个傻子。
只是秀芝却觉得他很好。
摄影师对本土风俗和人文十分感兴趣,而秀芝也对外面的世界开始向往,两人便时常凑在一起聊天,对方偶尔竟也教导她一些摄影知识,以及自己去世界各地采风时遇到的那些或开心或悲伤的,精彩纷呈的故事。
秀芝听得入了迷,她觉得这位摄影师小先生仿佛和自己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么?外面的人的日子,真就那么不一样么?
可又过了几天,新的闲话又传了出来,大家都开始说,秀芝跟新来的小伙子有一腿。
“怪不得呢,我说怎么单单给她照相?”
“啧啧,真是不要脸!”
“我说呢,早就看见那俩人不清不楚的,见天家坐在那里说笑……”
小镇男女生活乏味,没什么娱乐消遣,乍一得了这种闲言碎语登时就跟得了宝贝一样,各个稀罕的不得了,传来传去中不免又根据自己的想象和心情添油加醋,于是谣言越发扭曲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