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爸爸王妈妈气的浑身哆嗦,王琳的几个表弟表妹却已经臊的不行,见转眼闹成这个样子,都有些待不住,冲自家父亲央求道,“爸,咱们走吧!”
太丢人了!
王琳姨妈家一共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占两头,儿子居中,最大的也不过21,最小的也15了。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全然陌生的望燕台本就紧张占了多数,大姨不热情接待已经很伤自尊,结果亲妈又不顾一切公然撒泼,实在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男人本就爱面子,王琳的姨夫早就羞得脑袋夹到裤裆里,只是女人们吵吵,他不方便开口而已。现在几个孩子都这么说了,他便也瓮声瓮气的说,“快别闹了,叫人看了笑话。”
“笑话什么?有什么可笑话的?!”王琳姨妈正折腾的起劲,整个人活似一只羽毛扑棱的斗鸡,眉毛都要从脸上飞出去了,哪里听得进劝去?又顺便迁怒他,“你还是个男人呢,没本事挣不来钱就算了,自己的老婆受了欺负连句话也不会说,软蛋,这辈子跟了你真是白瞎了!”
且不说王爸爸和王妈妈,就是那两个店员听了也觉得眼界大开,这女的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就他们目前听到的信息来说,分明就是这家人借了人家的钱不还,这会儿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说自己受委屈?
王琳的姨夫再不济也有些大男子主义,被自家老婆当着外人的面骂就觉得下不来台,也恼了,忽的站起来就推门往外走,“你自己折腾吧!”
他一走,几个孩子也纷纷跟上,七手八脚的拽着墙角的行李包,逃似的跑了。
王琳姨妈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跳,跳着脚骂了几句,见竟真的没有一个人回来,也有些慌了。
只是她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可又怕丈夫和孩子们真的撇下自己走了,只得咬了咬牙,扭头跟了上去。
到底不甘心,王琳姨妈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隔着玻璃门冲王妈妈怒目而视。
这家人一走,王爸爸王妈妈就跟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一屁股蹲下起不来了。
因为来的是自家妹妹,王妈妈就觉得对不起闺女和老伴儿,越想越气,越想越丢人,最后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妹妹……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他们又拖家带口的来闹!”
“我没本事,闺女从小就没享过一天福,又拼死拼活把一家老小弄到首都来,没日没夜的干活,人都熬得瘦脱了形……”
自打知道王琳真的借了老板的钱之后,老两口心里总是不安。
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饭,管银行借钱还得算利息,谁也不嫌钱多了烧手,人家还能白给不成?虽说女儿的意思是他们老板人好,可好也不是白给的,万一哪一天不好了呢?又或者万一哪一天他们家琳琳突然做不来这一行了呢?背着这么多饥荒可要怎么办!
所以即便是王琳想让他们安度晚年,王爸爸王妈妈也不敢真闲着:光是小区的物业费水电费就把他们吓得够呛,头顶上还有几百万欠债呢!一天还不完就一天不安心,因此开了这个小餐馆也不敢多雇人,实在忙不过来就亲自上阵……
她要了一辈子强,就算跟老伴儿吵架也很少示弱,这会儿竟当着店员的面掉了泪,可见是真被伤透了心。
王爸爸笨嘴拙舌的,也不会安慰人,只是不停地叫她别哭了。
倒是厨师和店员在后面看的感慨万千。
两位老人虽没有大本事,但为人老实厚道,特别照顾他们这些外来打工的孩子,从没跟人红过脸;就连王琳也经常过来,一点儿没有大明星的架子,有时候还亲自帮忙端盘子,动作十分熟练,一看就是苦日子过过来的。
在店里干了这么久,这家人是什么人品大家都门儿清,对王琳姨妈一家自然很是不屑。
可他们到底是外人,就算看不过去也不好随便插嘴,这会儿见王妈妈一个老太太哭得可怜,便纷纷上前安慰起来。
“大娘您别哭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快别往心里去了。”
“可不是,为了他们再把自己气病了可真是不值得。”
“大爷要不您跟大妈先回去吧,反正我们也都应付得来。”
王爸爸一琢磨也是,在这里毕竟人多眼杂,刚才是下午天最热的时候没人,才没闹大了,可要是等会儿到了饭点儿上来客人,他们这样被人看见了可不妙。
“你快别哭了,”王爸爸接了店员帮忙递过来的挎包,又劝老伴儿,“可别给人拍到。”
说完又勉强一笑,对几个雇员道,“让大家见笑了,今天这事儿……”
他还没说完呢,几个小伙子就纷纷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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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琳姨妈一家闹到离去也不过半小时工夫,王琳本人还在工作室跟冼淼淼预备对策,中间难免又疯狂吐槽,到任栖桐过来她还没走。
本来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王琳见任栖桐过来,也不好多留,跟他打了招呼后就先走了。
等她走了,任栖桐又往门口看了眼才问,“出什么事了,怎么看着不大对?”
不要说冼淼淼的工作室,就是整个璀璨上下,王琳和邓清波这一对都是出了名的朴实乐观,从早到晚脸上少有不带笑的时候,可刚才任栖桐却发现王琳眼睛周围一圈微微泛红,脸上也隐约带着怒气,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冼淼淼刚才说了一大气,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也是口干舌燥的,先润润嗓子才把事情始末大略说了遍。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亲戚之间的纠葛最麻烦,可又不能置之不理,我也只能先做打算。要是闹不开还好,大家都省事儿;要是闹开了,也省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见她眉头微皱,任栖桐很心疼的抬手抚平,“辛苦了。”
还真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他跟冼淼淼虽然也都不敢说出身健全美满的家庭,可毕竟没有那么多的拖累,性格也都刚强,这会儿都熬过来了,自然是知道其中的辛酸。而王琳这种情况,难办的程度怕不下于他们……
冼淼淼失笑,“也别光说我了,你这几天又是装房子又是忙专辑,也累得够呛,我看着都瘦了,今晚咱们好好吃顿饭。”
不装房子不知道累,尤其是什么都没有的新房子,更叫人抓狂。上到大件的床柜橱具,小到各式各样的花瓶相框等工艺品摆件,哪怕一块瓷砖都要自己操心,一个看不住就可能出岔子。
虽说婴儿时期苦逼过,但任栖桐好歹也是正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从小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挑最好的摆到面前,就连长大后满世界乱跑,用的也都是最一流的装备、住的也是最一流的酒店,从没操心过一丁点儿的俗务。
这会儿他突然买了房子,又决心亲自布置,简直跟让瞎子过马路一样两眼一抹黑,着实头大了一段时间。
他一直都是有什么用什么,压根儿就不知道一个正常家庭的生活必需品有哪些,最初的设计图纸上竟然没有厨房!
还有好些构造和功能安排根本就不合理,施工方看过之后愣了半天,非常委婉的跟他确认道,“任先生,您这确定是要住?也忒仙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