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王律师,说白了,一般的小案子也不会动您这尊大佛,平时也只是借您的名声,而且这事儿要是成了,您光宣传费就省了多少?就是说出去也好听,不怕说句封建/迷/信的话,也积德行善不是?”
王律师也笑,跟块滚刀肉似的不惧,“大小姐真是开玩笑,咱们谁也不是孩子了,这话能信吗?积德行善说的好听,可您看这世上作恶多端的,绝大部分不都还混得风生水起吗?也没见多少真遭到了报应的。”
他顿了下,又挺感性的说道,“名声也不当饭吃了,非议我也受的多了,有一天且是一天吧,来生的事儿来生再说,且顾好眼下吧!”
来之前,冼淼淼也没指望能凭借嘴皮子就打动他。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更不是好莱坞大片,谁也不会为了体谅你就轻易放弃自己伸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利益。
但凡混到王律师这个段位的,那绝对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说句不好听的,他也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名声。
因为他所面向的本就不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而是专门针对有钱人。他做一个案子所得的酬金,就足够一个中产阶级四口之家在望燕台市一年的开销了,还绰绰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王昌建和苏蒙都是君子,但是两张风格截然不同的君子,王昌建凡事积极主动,敢为人先,关键时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苏蒙却相对保守含蓄,温润,不张扬,处世也相对圆滑……
啊,俩个我都推崇,都喜欢!
☆、第128章
虽然跟王律师的第一回合以失败而告终, 但冼淼淼并不气馁,甚至还开启了战斗模式。
绝大多数情况下, 冼淼淼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偶尔软硬不吃。假如王律师委婉的, 迂回的跟她哭诉下自己的难处,冼淼淼肯定也不好意思为难老实人, 没准儿就此放弃, 但因为对方始终坚持铁打的原则,她反而还就钻进牛角尖儿去了。
然后她就用上了缠字**:
一大早就去王律师的事务所坐着,不干坐, 她还带着付秀, 处理些不怎么机密的工作, 磨人、干活两不误;
若是王律师有事外出,她也跟着, 并不打扰,可任谁不管去哪儿总有个姑娘在背后笑眯眯的盯着你看,估计也得发毛。
好不容易王律师腾出工夫来吃饭, 如果有人一起, 冼淼淼也不胡乱打扰,只是跟付秀去隔壁桌;若是没人, 她就主动上前,开口就是“王律师,上次我的提议……”
甚至晚上王律师终于加班结束,感慨非人的一天又过去, 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推门,看见的竟也是她!
一连几天,年过半百的王律师终于熬不住,头一次露了疲相。
他主动请冼淼淼吃饭,开门见山的说,“冼小姐,我年纪大了,禁不起您这么耗 !”
亲身观察几天下来,冼淼淼头一次知道律师,尤其是名律师这行是这么忙这么累,每天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她就没见王律师凌晨一点之前出过办公室!就连一日三餐都顾不上按时吃。
人家上班后可以先舒舒服服的来杯咖啡,跟同事侃大山啥的,可王律师不成!冼淼淼有几次在他的几个助手和当事人开关门时瞥过几眼,每每都能被他桌上半人高的卷宗和资料震慑住。划重点,是每一天!
王律师今年都五十五了,身体状况本就一天不如一天,又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运动,被冼淼淼这么紧跟着登时压力倍增,短短几天就觉得比以前熬一个月都累,再这么下去非垮了不行,这才主动示弱。
他示弱,冼淼淼也跟着松口气,赶紧赔不是,“真是对不住,我也是没办法,这才出此下策。”
王律师摆摆手,拖着两颗大眼袋直叹气,又咕咚咕咚的灌保健茶,忙道,“得得得,您也甭说了,我都知道。这么着吧,咱们都有话直说,赶紧的,有什么事儿今天都搞定了,我也实在是耗不起了。”
这么些年,他也遇到过不少难缠的角色,可没有一位跟这位大小姐似的豁得出去!每天跟自己一块早起晚归,合着是把他的事务所当办公室了!
冼淼淼一听,大喜过望,心道您要早这么着多好,咱们谁也不必受这个罪。
她这几天也是累得够呛,旁的不说,光王律师那个早上五点半起,晚上两点睡的作息就把她给折磨个半死。而且因为没法儿回办公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随时随地跟付秀处理业务,忒不方便……
这回冼淼淼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上门推销的业务员们的苦逼,又隐晦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付非常人,就得用非常的手段。
“我是这么想的,您听听成不成,不成的话咱们也不着急,慢慢商量就好。”
王律师现在最怕听得一句话就是“慢慢商量”,一个“慢慢”不要紧,她年轻耗得起,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是要完蛋。
他苦笑一声,“得,天儿也热了,咱就甭慢慢来了,赶紧的吧。”
冼淼淼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太阳穴驱散睡意后才说,“还是那句话,这个基金会主要是借您的名头使一使,这块的钱再怎么算咱们就怎么算,我绝对不会亏待您。之前我也说过,一般小案子必然不会劳动您出马,咱们不如就签个合同,一年之内,我最多找您打一场官司,您也稍微行个方便,给我们打个折成不成?”
人的名,树的影,说的就是这个。
王律师成名多年,站稳脚跟后再无败绩,每次都赢得很漂亮,无数人闻他而色变,威慑力十足。
冼淼淼要的就是他的这份威慑力!
只要基金会有他坐镇,想必届时不必真打官司,只要把他的招牌拿出去晃一下,就能吓得一大片人主动跪下喊爸爸,能省多少事。
于基金会而言,王律师就相当于代言人兼发言人,就算不真正出手,该给的钱也还得给,冼淼淼也从没想过白占便宜。
而一年一件案子为限也是她反复琢磨后得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一来目前国内知识文化产权类的维权还比较困难,周期偏长,一般几个月都算快得了,动辄半年、几年也是常态。二来么,能劳动王律师的惊天大案,想来一年内也不会有太多,白拿了那么多名额也没用。
其实冼淼淼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把王律师拉到自己这艘船上来,至于打不打折什么的,倒还真是可有可无。
当然了,能打折最好,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蚊子再小也是肉,能省则省吧。
虽然累,但王律师还是强打精神听着,听完之后一合计,倒也没什么过分的,也就点头应了。
冼淼淼这才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拍着巴掌笑道,“这可真是好了,您说说,您要是一早答应,咱们也不必这么磨!”
她本也没想占多大便宜,奈何王律师死活不爱跟“公益”之类的沾边,这才逼得她使了这么个方法。
王律师却大摇其头,不住的嘟囔,“亏了,亏了。”
终于敲定了最难的部分,冼淼淼这会儿也不觉得困了,很有点儿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精神焕发,听了这话又笑,“我也不白用您,怎么就亏了呢?这话我可不认啊。”
“怎么不亏?”王律师斜眼看她,一脸明晃晃的肉疼,“你这一年塞给我一个案子,我那边相应的就得少接一个,偏你给的案子注定赚不来多少钱,这还不亏?”
之前他就研究过了,国内抄袭、剽窃之类的案件即便打赢了,赔个三几百万就顶了天,分到他手里才多少?而且这类案件往往周期长、取证难,十分琐碎复杂,耗心又耗力,影响也很有限,着实不是发家致富的首选。
目的已经达成,冼淼淼也不跟他在口舌上一较长短,何况人家是律师,自己必败无疑,因此全程都只是抿嘴儿笑。
冼淼淼这么频繁的跟王律师接触,外界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动静,好多人都开始提心吊胆,又怀着点儿暗搓搓的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并暗中打听究竟又有谁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