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没有说话,迟筵却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他愈发举得不自在,为了化解这种尴尬甚至向着血族的方向膝行了两步,凑近他之后主动扬起脖颈,露出颈间单薄脆弱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纤细的青色血管。他没有说话,但是他想血族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血族冰凉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脖颈,轻轻摩挲着:“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以后你的血都给我喝。”
他俯下身子,将人搂进怀里,利齿一瞬间刺破了人类柔软的皮肤。
香甜而温热的味道,爱人的滋味,恍如和怀中人融为一体的感觉。他满足地闭上了深黑色的眼睛,半晌后才拔出牙齿,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舔舐着颈间的齿痕和伤口,刻意留下了一点被他的獠牙咬过的齿痕没有处理。他感受着人类在他掌下不自觉的颤抖,笑了笑:“我的小可怜,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迟筵不敢惹怒他,又耍赖不想承认,他的心中甚至有些茫然,有点不敢肯定自己无意识说出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心话……于是只偏过头去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回家了。”
那就是打算离开我?吸血鬼尚未收回的獠牙再一次刺穿了他的后颈,他听到人类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连忙放轻了动作,却保持着叼住对方后颈吸血的姿势不放。
真是……只会撒谎哄人开心的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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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迟筵吃过午饭后艾默尔亲王就让格雷送他离开。冷淡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再提昨日发生的事。
迟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他竟然……有点想吸血鬼能像前几次那样要求他留下来,甚至是用什么手段强迫他留下来。他想血族逼他承认,他昨天无意识中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这个想法让他悚然一惊,仿佛心中一直包裹着的什么东西突然被触及被剥开了一样。
迟筵不敢再深想,从吸血鬼那里出来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吸血鬼猎人。叶迎之的说法和艾默尔亲王一模一样,也说是因为他对他体内共存互斥的圣力和血引无能为力,猜到那个血引是艾默尔亲王所下的才把他送去那里请血族施救。说不清为什么,听到这个和血族一样的回答之后迟筵又觉得有些失望。
原本两个星期的假现在还剩下四天,迟筵回到宿舍后江田过来找他玩,先问了他这趟旅行怎么样,又邀请他一起去附近一个海湾小镇参加一个冲浪两日游。
说实话,这次旅程除了中途被抓去参加一个奇怪的吸血鬼祭祀差点成为祭品丧命,和不小心喝了圣水差点伤到身体这两桩意外其他方面还挺不错的。但是他现在也需要一次正常的旅行来放松一下。况且他不会冲浪,学习新的技能会是能让人迅速专注起来,没时间胡思乱想的好的方法。
他痛快地答应了江田,在冲浪两日游的时间里迟筵也的确很少再分心去想那些和吸血鬼相关的事,唯一遗憾的是返程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掌握冲浪的技巧。
南半球已经渐渐步入冬天,天黑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他们下午五点的时候从海湾小镇坐上返回索菲斯的大巴,大约八点多的时候就能回到索菲斯市区。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在没怎么开发过的山林中行驶,倒不会堵车,但都是曲曲折折的翻山路,绕的人头晕脑胀,来的时候迟筵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为了避免晕车,他上车就开始睡觉,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突地一声,车前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猛地停了下来。迟筵晃了晃头,醒了过来。
窗外是一片黑暗的森林,左面靠着山体,右面则是密密匝匝的树木和植被。山林中起了雾,唯一的照明光亮只有大巴的前灯,使得一切都影影绰绰的,更加看不清晰。
迟筵转向江田,轻声问道:“怎么了?”
江田摇了摇头,摘下耳机,表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司机狠狠咒骂了一声,坐在他们过道左侧的一个同学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叫托尼,是学校冲浪俱乐部的会员,经常参加这样的冲浪活动,已经来过这个小镇好多次了。他和江田说过话,有一些交情。
此刻他神秘兮兮地偏过头看向江田,低声道:“完了,我们可能是碰上传说中的‘劫道人’了。”
“劫道人?”江田满脸疑惑,“那是什么?”
“传说他们是隐藏在山林和野外的,成群结队流浪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