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离他最近的那只狼正高高跃起,它的前爪已经马上就要贴近迟筵的背部,迟筵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它扑倒在地。他只是一个体能一般的人类,根本无法逃过这些四肢怪兽的捕杀。
然而就在这时,空寂的走廊里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只狼瞬间停下了动作,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警惕地匍匐在迟筵背后,摆出防御的姿态,它身后的其他几只狼也都呜咽着慢慢向后退了一点。
迟筵也循声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此时已是深夜,窗子上的玻璃向内碎了一地,夜风从外面灌进来,已经带着秋日的凉意。夜色深沉,夜幕沉沉压在苍穹之上,流散的云雾之下隐约可以看见半轮圆月,农历初七,正值上弦,可月色却是血一样的红。
恍如人间地狱。
除此之外却是空无一人,并不能看见是什么人打破了窗子。
离迟筵最近的那只黑狼体型巨大,足有两米长,匍匐的时候也到迟筵胸膛高,它不安地抬了抬前爪,突然再次出击,孤注一掷般向迟筵冲去。
迟筵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向后退了一步,眼看着锋锐的狼牙距自己不过一手的距离。这时一道人影突然闪过,迟筵只感觉到眼前一花,面前那只巨狼已经后仰地向后飞了出去,细看之下可见它的腹部多了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血迅速流了出来,洇在黑色的毛皮上不明显,却有血花飞溅出来,并有大量的黑色鲜血流到走廊蓝色的地毯上。
它侧着栽倒在地,血红的眼睛却还死死盯住迟筵的方向,更确切地说是盯住迟筵面前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其他狼低叫着围拢在它的左右,也戒备地看着这面,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迟筵这才分出注意去看那位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
索菲斯四月份时天气已经转凉了,夜里最低气温只有七八度。那人身姿高挑挺拔,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黑发微长到肩下一点,自然地垂在脑后。他的手搭在身体两侧,迟筵首先到的是他的左手,修长而苍白,看上去却充满力量,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面宽厚的银色戒指,戒指的正面雕着凹凸不平的花纹,一滴黑色的血正从那花纹中的凹槽处滴下来,滴落到下方蓝色的地毯上。
他方才就是用这枚戒指重伤了那匹狼。
男人此时正站在迟筵身前两步的距离,平静地看着那些狼,从迟筵的角度也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脸。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作,可即使是迟筵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所传来的威压。
这种压力和气息在那些狼的感受中无疑是一种威胁。
它们低声呜呜叫着,像是彼此商量着什么,随即眨眼间就全部消失在迟筵眼前,连带那只受伤的狼一起。而男人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迟筵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惊疑不定,不由得看向眼前的男人。男人也在这时候回过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男人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微微低下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容易吸引这些黑暗生物?”
他低头凑近迟筵耳边嗅了嗅:“你的体内有一股很纯正的黑暗的气息,我一看到你就注意到了。”
那是和他本人的气息几乎如出一辙的气息,仿佛在冥冥中的指引牵引着他靠近。
而一旦靠近,就只能紧紧抓住,再无法放开。
迟筵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呐呐道:“刚才……?”
他回头去看破掉的窗子和窗外血红色的月亮,听到男人波澜不惊地解释道:“只是那些四肢动物利用月相布下的小把戏。”
随着他的话语,破掉的窗子已经奇迹般地恢复了完整,窗外云消雾散,露出恬淡而皎洁的月色。天高云淡,月朗风清,无疑是个美好的秋夜。
宿舍里也恢复了一贯的喧闹,楼上活动室的音乐声和说笑声都清晰可闻。
甚至连地毯上血的污渍都消失了。
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的事件都是他的臆想,除了身旁这个人再无旁的证据可以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