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再次关上之后,朱迪有些不忿地瞪向西蒙:“那是谁?为什么让他把杰瑞带走了?你们难道忘了吗?那天在厨房里, 他的血的味道, 多么香甜……”
她像是回味起那味道一般抽了抽鼻子:“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的机会,他接了鲜血盛宴的请柬, 跟着亚历克斯来到了这里,今天晚上他就是我们的猎物, 我们可以随意处置他。你们却放他跟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走了?族里明明有规定,谁带来的猎物就是属于谁的, 没谁有资格抢我们的猎物吧?”
“可是那是艾默尔亲王。”亚历克斯出声道。
只一句话就让朱迪直接消了音。
“艾默尔亲王……?”她下意识地小声重复了一边。
“没错, 刚才那位就是亲王殿下的管家。”西蒙接道,“谢天谢地, 你没做出什么愚蠢的触怒他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话杰瑞落到他的手里好可惜……”另一只吸血鬼忍不住开口道,却被西蒙阴鸷的眼神吓得住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然而在场的吸血鬼都知道他所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一个众所周知的公开的秘密。
艾默尔亲王有一个奇怪的洁癖,他从不直接从人体中吸血,而是会让仆人将鲜血倒入水晶杯中饮用。可是全血族都知道这样做会让鲜美的血液失去多少滋味,简直就像吃全熟的牛排一样味道全无,在他们眼中掌握着无尽的资源和权势、原本可以轻易享有每日都从直接人体中吸取最优质鲜血的奢侈享受的亲王如此做简直就是莫大的浪费。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艾默尔亲王近百年来已经很少摄入血液了,据说他明明和其他所有血族一样没有味觉,却热衷于尝试各式各样的人类食物——当然这只是无从考证的谣传, 并没有多少血族当真。毕竟血族的力量要靠血液来维持,如果艾默尔亲王真的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已经有两三百年不怎么摄入血液了, 那么他的力量也会所剩无几,亲王的地位也必将会受到挑战。
可事实是不要说力量下降,至今为止全血族甚至没有几个有胆子提起他的名字。很多年轻的血族根本没有见过他, 但也受前辈的影响而本能地对这位亲王殿下感到敬畏。
“我只希望……杰瑞能够足够顺从识趣地去取悦那位殿下,不要再给我们惹什么麻烦,然后这件事就当做从没发生过,就好了。”西蒙轻轻道。他很担心那个对血族、对鲜血盛宴、对艾默尔亲王其人都一无所知的莽撞的年轻人会捅出什么篓子,再殃及到他们。
偏厅一时陷入了沉默,还是亚历克斯打破了寂静:“好了,别想这些了,我们也该出去寻找食物了。我们还有一个完全新鲜的凯文不是吗?可不要让别人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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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筵那时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偏厅。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先离开这个偏厅再做打算,不会有什么比被六只怪物围在一起更坏的情况了。
他感觉到偏厅的门在自己身后合拢,心中顿时涌现出一丝生的希望。
灰发男子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淡淡开口道:“我劝您最好老老实实地跟我去见殿下,不要抱着其他侥幸的念头。您不会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类现在独自走到大厅会是什么后果的。”
迟筵皱了皱眉,然而直觉告诉迟筵这个人说的话是对的。虽然他现在也无法肯定这个人真的是“人”。
偏厅外是一条空旷的长廊,迟筵随同亚历克斯进入偏厅之时这里还站着三三两两说话的人,然而此刻长廊中却空空荡荡的,长廊通往主厅的两扇大门也紧紧闭合着。
“他们都在主厅,”灰发男子随口解释道,“只有被带来的不愿与其他人交换分享的猎物才会被藏在偏厅里独自享用。”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但他出口的每一个词都触碰着迟筵的神经,每句话都在向他昭示着这个地方、这场宴会都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同寻常、更加可怖、更加难以逃脱。
他领着迟筵从长廊尽头的楼梯口向二楼走,迟筵站在第一个台阶前,犹豫着迈不开步子。他的心中很明白,上楼之后再想逃跑只会更难。
而早在跟随男人出来时他就悄悄确定了,十点钟一过,手机的信号便已经被全部屏蔽,他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直接和外界沟通联系的法子。
男人也好脾气地站在前面等着他:“抱歉,先生。但是恕我直言,您别无选择。”
是的,在这个不知道有多少非人类在的地方,除了跟他走,自己现下别无选择。
迟筵看向面前带路的灰发男人,却愈发觉得眼熟,然后恍然想起自己曾在宿舍附近那间汉堡店见过对方。因为对方当时的穿着打扮和周遭环境太过格格不入,即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迟筵依然对他留有印象。
那么……他要带自己去见那只手的主人?
这个想法突地从脑海中冒出来,迟筵不由得就感到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那晚的梦……
他摇了摇头,努力告诉自己不要乱想,虽然今晚的一切都匪夷所思到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人的掌控范围,但是现在他必须保持足够地镇定和冷静才能想办法带自己和江田逃出这里。
建筑内部是天井式开放设计,一楼大厅的人不容易注意到楼上的人,站在楼上走廊间却可以以俯瞰的角度将楼下的会场一览无余。
迟筵站在二楼的旋转楼梯上时随意地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厅中望了一眼,就再难以移开步子——拥有人类外表却长着獠牙的怪物把年轻的人类压在墙角,尖锐地牙齿瞬间便破开了柔软的皮肤,深入颈间……有的怪物太过急躁,刺入时过于用力致使鲜血飞溅出来,落到雪白的纱裙或是衬衫上……有的人类露出惊恐的表情,瑟瑟发抖地往边缘地区躲着,显然和他一样对今晚的一切一无所知;而有的人类却很坦然,甚至主动去勾揽獠牙和衣衫上还沾着血迹的怪物。而无一例外的,所有人类被吸血时都露出了不知是痛苦还是迷醉的,失魂落魄般的表情。
迟筵想起了亚历克斯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不用管她,她应该已经对这种场合很熟悉了,让她自己去玩吧”。
所以说,艾米丽是早就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场合,甚至她早就知道亚历克斯他们是怎么的怪物,今天是自愿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