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配为这种人渣伤心了。”鱼丽把头靠在了膝盖上, “裴瑾,我有点累了。”
裴瑾拉她起来:“不能坐在这里,会感冒的,回房间去睡。”
“我没有力气, 站不起来了。”她头也不抬,闷闷地说。
裴瑾吓她:“不起来我就抱你了啊, 到时候别给我喊男女授受不亲。”
“谁喊谁是小狗……喂!”
裴瑾真的把她抱起来了:“失礼了, 事急从权,不要见怪。”他把她抱回了卧室放在了床上, 又从衣柜里取出了睡衣, “把衣服换了, 我去给你煮点姜茶,等我回来, 要看到你把衣服换好了哦。”
他掩上门出去,一关上门,他就再也维持不住心里的怒火,他本以为封逸就算再怎么有控制欲, 最多也是两个人吵个嘴,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想来霸王硬上弓, 他以为他是谁?
他深深吸了口气,对自己说, 不要去管封逸,有的是时间收拾他,要先安抚丽娘。
可鱼丽刚刚说的这些事, 更是让他无从下手,他之前就知道她肯定是吃过一些苦的,然而,那绝没有她刚才把伤口扯开给他看来的血淋淋。
同样的六百年,他过得好多了,首先他是个男人,其次他是个读书人,就算是到穷乡僻壤,也受人尊敬。
毕竟,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
可鱼丽不一样,她是个女人,又是个漂亮的女人,曾经经历过什么,他想一想都觉得痛彻心扉,何况是她亲身挣扎过的六百年呢?
这样的情况下,他有什么资格指责肖臣对她不够好,至少,肖臣给了她庇护,给了她锦衣玉食,而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呢?
他在长三书寓醉生梦死。
如此一来,有什么脸面那么说人家?裴瑾苦笑,他慢慢走下楼去,觉得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
***
鱼丽以为自己会很痛苦,会完全无法入睡,可没有,裴瑾刚离开,她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只是睡不踏实,好像朦朦胧胧间就回到了山上的破茅草屋,她会被他们的脚步声惊醒,因为那是噩梦的开始。
也像是回到了山寨里,她和许多个男人挤在一个屋里,脚臭味熏死个人,呼噜声震天响,她背靠着他们躺着,心惊胆战。
“丽娘。”她听见裴瑾轻轻叫她,她努力撑开眼皮:“书生?”
“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守着你呢。”他握着她的手,“来,起来先吃药,你发烧了。”
他把她扶起来,喂她吃药,鱼丽一张嘴就牵扯到了脸上的烧伤,痛得眼泪都下来了,“等等,我拿个吸管给你。”裴瑾给她拿了吸管喝,鱼丽这才觉得好受一点,也不知道之前说了那么多话是怎么忍下来的。
“有没有哪个药可以止痛的。”鱼丽捂着脸,“好痛。”
“烧伤是最痛的了。”裴瑾没好气道,“你不能捅他一刀啊,居然烧自己,傻不傻。”
鱼丽抿着嘴:“我打不过他,他力气太大了,我就看到一个打火机……”
“嘘——是我的错,你保护了自己,做得很好了。”裴瑾扶着她的脸颊,“过来给我看看。”
他拧亮的床头灯,灯光下,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极了,他拿出手机,给她的伤口拍了两张照片,鱼丽一点都不想留下这个黑历史:“你干嘛?”
“你把自己烧伤了又好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我留着这个好和封逸对峙。”裴瑾吹了吹她的伤口,“这样有没有好点?”
“稍微好一点点,还是疼。”鱼丽枕在胳膊上,眉尖微蹙,“我头也痛,我好冷。”
“你发烧了。”裴瑾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这个没办法,你忍忍吧,平常发烧也要好几天才能好呢。”
鱼丽拥着被子,像是小仓鼠一样蜷缩在角落里,用力抱着泰迪熊,裴瑾看着心中怜爱:“疼得睡不着?”
“嗯。”她点了点头。
裴瑾想了想:“我去给你倒杯酒来。”他给她倒了一杯白兰地,插上吸管,“喝下去醉了就好了。”
“管用吗?”她咬住了吸管。
裴瑾笑:“你试试不就好了。”
这杯酒放倒了鱼丽,她不出十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手臂也是,绷带隔离了伤口,不让她睡觉的时候蹭到。
鱼丽从床上爬起来,在穿衣镜前看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觉得真是可怜又可笑。
她抚摸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喃喃道:“你不该去认识封逸的,他是他,肖臣是肖臣,你怎么能把对肖臣的感情转嫁到他身上,早就不一样了。”
她是自食恶果,无话可说。
“丽娘?”裴瑾端着盘子进来,看到她已经能下床,十分高兴,“好些没有?”
鱼丽点头:“好多了,”又说,“谢谢你。”
“我两之间,不必提谢,我说过会照顾你,可还是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是我失职。”裴瑾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来,吃点东西。”
鱼丽坐到床边,拿起三明治,大大咬了一口:“你对我那么好,根本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