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的肚子此时已经三个多月, 开始显怀了。
她穿着宽松的夏衫半躺在小榻上,小腹微微隆起。
林湛从外头进来,见她这幅懒懒的模样, 心头便一阵火热。
他早就在心里算着日子呢,头三个月一过, 就缠着他媳妇儿软磨硬泡,昨晚终于让他如愿。
现在回想那久违的滋味,他都觉得流口水哩。
青柳见了他,哼了一声,歪过头去。
林湛满脸赔笑地凑上来, 讨好道:“媳妇儿你看,这是外面卖的桃子,我特地挑了最青的买的,你尝尝看。”
其实他一进来,青柳就见到他手上的桃子。
眼下七月刚至, 正是桃子上市的时节。那青粉粉的桃子约有她一个拳头大小,毛绒绒桃尖上,顶着一抹淡红,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林湛知道昨晚又惹了媳妇儿不高兴,于是今日便来做小伏低。不但特地出门去寻了这半熟不熟的粉桃, 又亲自洗净端进来,还拿了把匕首,将桃皮一点点削去,又把桃肉切成小块, 上头插上竹签子,送到青柳面前。
他这样殷勤,青柳反倒端不住架子,半推半就地张了嘴,接下他递来的一块桃肉。
林湛见她肯接,心里的忐忑就放下大半了,赶紧再接再厉,继续喂食。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接,吃了约有两个桃子,青柳摆摆手。
林湛道:“不吃了?还有好多呢。”
“不要了,吃多了胀气。”
林湛便把盘子放到一旁,厚着脸皮凑过来,嘿嘿笑道:“媳妇儿,你不生气了吧?”
青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生气有什么用?她早就想清楚了,以这人的性子,若要气,那可有得气呢。
所以她从始至终就没生他的气,假装不理他,不过是为了让他长点记性,下次再要犯浑时,能记着点。
林湛又再接再厉道:“腰还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青柳截住他的手,“不用了。”
林湛便趁机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青柳想了想,虽不知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可该说的还是得说,她咬着唇,忍着羞恼道:“你下次可不能再那样了,我知道你忍得辛苦,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你那样胡来,若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林湛老老实实地点头。其实他没胡来,都照着书上说的来办的,全程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媳妇儿的肚子,因为顾忌有孩子,好多手段都没使出来呢。
不过眼下媳妇儿发话,自然没有他质疑的余地。
青柳握着他的手坐起来,林湛忙去扶她的后腰。
青柳没好气道:“我还不至于虚成那样子。”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在这里瞎紧张。
林湛忙道:“是是是。”
青柳看他这样,心头就算有一点气,也早就泄得精光了。
看他在下人面前,也是端着极威武老练的一张脸,谁能想到私底下是这个样子。
青柳道:“我去娘屋里跟她一起扎河灯,你不用陪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就出去做吧。”
林湛点点头,把她媳妇儿送去正屋,才去了外头。
南边有过中元节的习俗,相传到了七月十五这天,鬼门大开,死去的阴魂可趁此时机回阳世探望尚在的亲人。
而活着的人,则在这日拜祭先人,烧冥币元宝、纸衣蜡烛,放河灯,做法事,以祈求祖宗保佑,消灾增福。
在薛府,中元节当天要焚烧的元宝纸衣,以及当晚放的河灯,都是主人家亲手制作的。
青柳一进薛氏屋内,就闻见一股纸张浆糊的味道,好在她害喜的时候已经过了,闻着也不觉得难受。
薛氏和锦娘都低头糊着河灯,连瑞哥儿都拿着把猪毛刷子,似模似样地往油纸上刷浆糊。
河灯往年青柳也做过,因此并不生疏,三个人没一会儿就做了一小筐。
薛氏看着那筐河灯,轻声笑了笑,“今早庄子上家人送了两箱河灯回府,说是孙姨娘和四小姐衣不解带,目不交睫,熬了几个日夜,亲手做的。”
锦娘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姨娘和四妹妹要回府了?”
薛氏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打算关她们一辈子,她们又借着中元节这个由头,大献苦肉计,你舅母若不放她们回来,就要被人说不近人情了。”
锦娘道:“希望四妹妹这次能吸取教训,不要再做浑事了。”
薛氏笑了笑,“放心吧,就算她想做,你舅母也不会给她机会。”
这府里待嫁的姑娘可不止薛琦一个,上次让她闹了一次,对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名声就有点妨碍了,好在三姑娘未来夫家是明事理的人,并没因此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