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 纷飞细雨便将城市冲刷一新,酷热的暑气淡去几分,晨风沾染寒意,从街道与林立的高楼间穿拂而过,宣告盛夏将尽。
卧室的窗户没关, 风灌进来,冰凉雨丝落在余兮兮的脸上。她冷得一个激灵, 脚趾蜷紧缩了缩脖子,睁开眼, 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室安静, 雨珠子敲打窗玻璃, 滴答滴答作响。
雨声轻而浅,听上去迷蒙不真。余兮兮垂眸, 看见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横在她腰上, 背后的人似仍熟睡,沉重平缓的呼吸声紧贴着她的耳朵。
她眨了眨眼, 乌黑湿亮的眼珠咕噜转动,静半刻, 两只小手托住秦峥的胳膊, 轻轻拿开, 动作温柔, 小心不吵醒他。
不料刚坐起身,还没穿鞋就被一股大力捞了回去。
秦峥抱紧她,没睁眼, 坚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脸蛋,唇贴近她耳垂,若有似无地含了下,“醒这么早,不累?”
墙上挂钟的时针才走到“6”。
他这话别有所指,余兮兮脸微热,被子底下的脚踢他,“起开。”
他黑色的眸子里漫上笑意,盯着她,欺身去吻她粉红色的唇瓣;她红着脸偏头躲开,他追上去,她又躲,他又追,圈着她乐此不疲,就是没有半点儿要松手的意思。
余兮兮无语了:“你到底要干嘛?”
“亲一个。”
她好气又好笑,捏着拳头捶他胸,嗔道:“喂,你个快三十的大男人,幼不幼稚?”
秦峥脸色淡淡,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亲不亲。”
她仰着脸态度坚决:“不亲。你都没刷牙,脏死了。”
“……”他挑眉,手指顺着雪白的背滑下去,摸到腰窝儿,不轻不重地揉捏,在她耳畔沉着嗓子说:“敢嫌我脏?余兮兮,你皮子痒欠收拾?”
她脸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和耳根,背手去挡,摁住他粗糙的指肚和关节,可怜巴巴:“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秦峥舌尖抵着腮肉滚一圈儿,眯了眯眼:“惹了我,说句对不起就完事儿?”
余兮兮咬嘴唇,略琢磨,然后勾住他的脖子贴上去,亲亲他高挺的鼻梁骨和棱角分明的下颔,然后捧住他的脸微微抬高,闭眼,吻住他的唇。
秦峥眸色一深,搂着她压床上,却只渡去小半重量,引导着回吻,舌尖勾挑那羞涩软乎的小舌头,霸道又温柔。半刻,他掐着那段儿细腰往后翻转,她软绵跪趴着,没有丝毫力气抗拒,也一点儿也不想抗拒。
感觉到他从背后覆上来。
床单上的纤细十指用力收紧,她拧眉,像被他直直进到了心肝儿。
他拨开她汗湿的发,亲吻她雪白的后颈,几乎虔诚地膜拜。她的世界变得模糊,所有感官都变成了他,恍惚迷离,听见耳畔一声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呢喃,喊着她的名字,仿佛无休无止。
“兮兮,兮兮,我的兮兮……”
最直接的亲昵,最原始的顶撞,一直持续到天大明。等余兮兮再次醒来,身边的床已经空了,摸一下,温度冰凉,显然秦峥已离开多时。
窗外雨已经停了,熹微的晨光洒满世界。
她疲累,掀起沉甸甸的眼皮瞥挂钟,已经八点整。
基地的上班时间是九点,余兮兮无语,裹着被子滚来滚去,又赖了五分钟才迟迟爬起来,也没穿鞋,直接光着脚就走进卫生间洗漱。
家和基地分别在云城的两端,地铁穿城过,路上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如果不打车,她毋庸置疑会迟到。余兮兮没辙,出单元楼后,捂着滴血的小心脏叫了个优步,然后把热好的菜包子咬嘴里,到大门口边玩儿手机边等。
微信和短信箱里又躺满了未读消息。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包,点进短信箱,手指随意往下翻。未几,一跳银行发来的消息窜入视野:“尊敬的白金用户您好,您尾号为xxxx的银行卡已解冻,现可正常使用。您卡上余额为……”
余兮兮呆了呆,几秒钟后回过神,顿时兴奋得喊出一声儿。
路边正好两个穿太极服的大爷走过,吓一跳,捂着心口转头瞪她,眼神又惊又疑惑。她悻悻笑了下,不好意思,赶紧小步颠颠儿地跑旁边去了。
然后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往外拨。
几秒接通。
周易的声音含混慵懒从听筒里传出,还在打哈欠,“……小余同志请问有何贵干?”
余兮兮咧嘴笑,一脸的阳光灿烂,兴奋得不行:“老周同志,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与你分享!”
周易那头有点无语,默了默才道:“这么高兴,你一夜暴富啊?”
余兮兮:“对呀对呀!”
周易:“……”顿了下才又问:“中六合彩了?”
“我爸之前生我气,不是还冻了我几张卡么?”余兮兮眉眼弯弯,“我刚才看信息,他给我解冻了。”
周易也笑,“那敢情好,以后又能跟着您余二小姐吃香喝辣了。”说完想起什么,又接着道:“对了,群里说今天下午四点半在市三医院大门口集合,看完程院长就去百草街的‘阳春巴人’吃中餐。你别忘了。”
余兮兮点头,“嗯,不会忘的。你今天去不起宠物店?”
“一会儿就去。”
“那我四点的时候开车来接你。”
“好。”
刚挂电话,优步车的司机也就到了。她把剩下的菜包囫囵个儿塞嘴里,收起手机,拉开后座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