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从那个露天阳台助跑冲过去的。你也知道的,那种违建商铺离马路的距离很近,只要小跑两步,就很容易办到的。”陈锐良并不知道案件细节,来之前想到赵易可能会问的比较详细,才打了电话问了自己的那个同学这些细节,果然不出他所料,赵易问的问题各个都刁钻。
“算了,”赵易放下酒杯:“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走了,你一起还是去接你女朋友?”
“你先走吧,我等她下夜班,在呆一会儿。”陈锐良可以说,在警队不忙的时候,绝对是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赵易羡慕的笑了笑,跟他告辞。他走出酒吧,夜里过凉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喝了酒,不能开车,路边又没有看见路过的计程车,赵易决定顺着大道走走,顺便醒醒酒。路灯的光芒,各色的霓虹灯五彩缤纷的,把冷寂的夜衬托的更加冷寂,周边住宅楼里家家灯光温馨,把孤家寡人衬托的更孤家寡人了。
赵易心下有了决定,明天还是继续相亲吧。
他正低着头走,眼尖的看见脚边有枚青岛啤酒的瓶盖,已经被瓶起子挤压的略微弯曲变形,孤零零的躺在人行道上。他心血来潮,用皮鞋尖点了点,随脚一踢,像是踢石子把它踢得老远了,那瓶盖碰到人行道的地面弹跳的蹦跶了几次,最后原地转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了,好个欢快。
赵易心情大好,脸上挂笑,一路哼着小曲踢着瓶盖,好像这是世间上一项最乐此不疲的运动一样。他抬脚踢瓶盖,每一次都摆足了射门的架势,还反复对比力道、角度和瓶盖掉落地点的远近,确实……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该有的行为。
当然赵易肯定不承认自己的酒劲上来了,所以才做出这么叛经离道的事情,反而一路走,一路踢,甚至到忘记了他还要拦计程车回家的事情。
算好了角度、力道,他一脚将瓶盖踢得老远,正迈步要追过去,只听身后“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那物体坠地发出的声音,那散发出的血腥气味,赵易脑子忽然闪出个不妙的想法,有人……摔死了。
酒劲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木然的缓缓回头,动作很慢,怕是稍快一点,就能验证自己可怕的想法。可是,无论怎么不想面对,赵易还是看见了摔在地上的人,和她身下蔓延的血迹,血红一滩,正不规则向外流淌扩散。
那是个女人,侧身躺在冰冷坚硬的人行道上,一身深蓝色的长裙,被血染了并不明显,只像是淋了水变了颜色一样。
她离赵易不远,仅有两步的距离,赵易怔怔的望着她的尸体,却发现她……动了。
她动的很缓慢,原本看不清的脸缓缓的抬起,看向赵易的方向,眼神毫无焦距,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在赵易的惊讶中,她仰着头,朝着赵易的方向努力的伸着一只沾满血的手,像是要抓赵易,又像是再召唤赵易。赵易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他的腿自觉的向前动,跨过两步的距离走近她。她的手一把抓住赵易的脚踝,满手的血迹直接蹭在了赵易的西装裤脚上,留下了五道鲜红的血爪印。
而赵易清楚的听见她在哀求,声音带着断起前最后的力气:“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赵易正视着她的脸,脑袋里一阵空白。虽然她的脸摔的有些扭曲变形,但是赵易却可以肯定,那张脸绝对是他见过的脸!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上一次摔死在他和杨壕丹面前的女人啊!
可是,怎么会?那个女人,明明就死在他们面前啊?!
女人的手还搭在赵易的脚踝上,她却已经咽气了,箍在他脚踝上本就微弱的力道彻底没有了,赵易却一动不动,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
几个偶尔路过的路人看见了这样的情景,有人大叫:“摔死人了!”
过路的许多车都停了下来,很快,以赵易和那个死掉的女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有热心人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而整个过程中,赵易就像是雕像一样站着,脑子里反复给自己找答案,什么两个女人长得像,什么摔死的女人都一样,但……他都一一否定,他不能自欺欺人,这次摔死的女人,和上次摔死在他和杨壕丹面前的女人,千真万确绝对是同一个人。
赵易忽然回过神来,也许,这是拍电影或者电视台做出的整人游戏吧,这不真的吧?抱着这样的希望,他立即望向四周,想要找出隐藏的摄像机。可惜,四周除了议论的人群,什么都没有。
忽然,赵易在人群中看见一个女孩儿,年纪不大,皮肤很白,又长又直的黑发披散着在肩头,穿着一件黑色的皮风衣,领子竖的高高的。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刚跑过来似的,右手握着一件黑色的管状东西,不算长,握在她垂下的手里,正好垂到她的膝盖上方。
那是根巨大型的毛笔,粗粗一看,像是一把黑色雨伞,笔头毫毛饱满着墨汁,鼓鼓的,却刚刚好,一滴也没有滴下。
赵易觉得这个握着大毛笔的女孩儿特别眼熟,他肯定认识她,可是她到底是谁呢?
那个女孩儿视线与他相对,几秒之后,忽然转身,快速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
赵易一急,想追上去,却顿住脚步,望着那个女孩儿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他想起杨壕丹的话:“淘淘,他……他从一个大男孩儿直接变成了个女人!”
那个女孩儿,分明就是女版的淘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