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产留在他们手中也保不住,不如拿去给族人换取一线生机。穆老夫人和其他几名身上罪孽深重的女眷在刑部大牢自缢,穆清与穆和领了她们的尸首后,让她们葬入穆氏祖坟。如穆老夫人这种没什么具体罪名的,就留下碑文。委实罪孽深重之人便留下无字碑,后人虽然不知道她们具体是哪个房头的人,逢年过节祭祀的时候也会照顾她们。最后整个穆氏只有穆清与穆和两个人选择留在咸阳,其他人都被流放,或者回到穆氏祖地生活。穆清与穆和悄无声息的从永和帝赐给穆氏的宅子中搬出来,搬入东宫太子赏赐的宅子。自此,避讳穆氏兄弟如蛇蝎的人才逐渐与穆清、穆和恢复往来。穆清与穆和却严格按照永和帝的惩罚闭门思过,只每月回复一次递到府上的帖子。这段时间宋佩瑜也陆续从惠阳县主处,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虽然宋佩瑜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想,惠阳县主知道的内容非常少,只知道平行世界或者说原本书中轨迹下‘惠阳县主’的所见所闻。但以小窥大,还是能推测出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惠阳县主不假思索的说,九州最弱小的是占据大半个豫州的黎国。前有已经被赵国收入国土的卫国,后有比黎国地盘还小的兖州王和随着卫国被赵国收入国土后,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梁州睿王。惠阳县主却说占据大半个豫州的黎国最弱小。宋佩瑜推测,惠阳县主会这么说,是因为在‘惠阳县主’的认知中,最先出现问题的不是卫国而是占据大半个豫州的黎国。惠阳县主在得知穆和安全后,只想保全自己。她对重奕与宋佩瑜心怀感激,也没有特意瞒着一些事给以后做筹码的意思。随着穆氏换子阴谋的失败和赵国成功拿下卫国,惠阳县主的认知已经与‘惠阳县主’知道的许多事截然不同。委实没有再瞒着的必要。只要宋佩瑜的问题没让惠阳县主感觉到危险,她都愿意将答案告诉宋佩瑜和重奕。几经试探下,宋佩瑜很快便得到了更多有用的消息。东宫书房隔间的大地图上,只有他和重奕才能看懂的标记也越来越多。十月,永和帝万寿。不仅楚国灵云公主和其驸马作为使臣再次来到赵国,西梁和东梁也各自派了使臣前来。宋佩瑜接到让他去招待各国使臣的圣旨,才想起来他还是鸿胪寺少卿。第95章鸿胪寺卿邓显没有被牵扯到对穆氏的清算中,宋佩瑜还惦记着邓氏的金叶纸,主动对邓氏递出了橄榄枝。因此宋佩瑜难得出现在鸿胪寺,邓显作为宋佩瑜的顶头上司,反而对宋佩瑜嘘寒问暖毕恭毕敬,生怕宋佩瑜有半点不快。吕纪和在不远处端着茶看这出闹剧,顺便将嘴角的讥笑挡住。他以为邓显对他的态度就够没有上峰威严了,没想到这只是因为邓显还没遇到宋佩瑜。楚国使臣与西梁、东梁使臣到达咸阳前,都提前派人到咸阳递过国书,于情于理,咸阳这边都要派人出去迎接才不显得失礼。迎接楚国使臣那天,宋佩瑜特意带上了大公主和惠阳县主。楚国襄王还在西域,这次楚国派来的主使是灵云公主和灵云公主的驸马。大公主与惠阳县主听闻能见到灵云公主,都十分开心,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当天要穿的衣服和佩戴的配饰。大公主还撒娇让重奕给她开私库,从重奕这里拿走了套头面。重奕干脆让安公公将他库房里的头面首饰都给大公主送去,也不知道是宠爱大公主,还是不想让大公主再来东宫打扰他。这次从楚国来的使臣大多都是上次就来过赵国的人,唯有一个让宋佩瑜格外眼生的人,听灵云公主说是她的侄子。宋佩瑜望着比姑姑年纪还大的侄子,心中已经对这位小郡王的身份有所猜测。果然,是楚国太子的儿子。自从赵国将卫郡收入版图后,楚国对与赵国友好往来的态度越发积极。上次楚国使臣离开后,永和帝便下旨拨出皇宫外的部分住宅重新修葺,作为招待各国使臣的地方,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驸马与小郡王等人住在专门招待使臣的地方,灵云公主则被大公主与惠阳县主带去了长公主府。初步交谈后,宋佩瑜觉得楚国使臣这次前来,只是单纯的想要祝贺永和帝寿辰,维护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比起楚国这个老朋友,宋佩瑜还是更关心西梁与东梁派使臣前来的目的。早在赵国彻底将卫国变成卫郡的时候,宋佩瑜就预想到东梁服软的这天,但宋佩瑜没想到,西梁也会这么早就沉不住气。好巧不巧,东梁使臣与西梁使臣居然是同一天到咸阳。宋佩瑜想了想他与吕纪和跟梁州睿王的‘爱恨情仇’将邓显也带出了城。来者是客,他们总不能让东梁使臣刚到咸阳门口就只想转身离开。东梁使臣却远比宋佩瑜想象中的坚强许多,东梁使臣是由睿王世子为主,邓显笑眯眯的给他介绍两位鸿胪寺少卿时,睿王世子的笑容短暂的凝滞片刻,便恢复了一开始的笑容。宋佩瑜与吕纪和都不想承担将东梁使臣气走的罪名,轻易不肯开口,像是两根好看的柱子似的立在邓显身后。睿王世子与邓显说了两轮客套话,脸色越来越僵硬,忍不住暗示道,“我在梁州时就总是听人说咸阳的繁华盛象,早就向往已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咸阳城内……”远处突然传来急切的马蹄声,且声音越来越大。睿王世子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大大的‘梁’字。睿王世子望着那个无比熟悉的字,眼中从诧异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立刻转头质问邓显,“你们在等他?”邓显有些心虚,这可是睿王世子,在睿王的地盘上地位与他们赵国的太子没差别。他也觉得一起接待东梁和西梁的使臣有些过分。哪怕将鸿胪寺的人也分为两批,谁先到就先将谁带入咸阳,余下的人再等着后到的人也好。感觉到身后的两道视线,邓显脸上的心虚立刻变成和气的笑容,“恰好收到消息,西梁使臣也是今日到达咸阳,早就听闻东梁和西梁来往密切,想来您……并不介意一同入城?”他得罪不起睿王世子,更得罪不起身后那两位。如果非要做出选择,那还是得罪睿王世子吧。说话间西梁使臣已经来到尽处,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五官与睿王世子十分相似,睿王世子穿着锦袍,他却穿着轻甲。梁王世子的目光从宋佩瑜等人的身上移动到睿王世子身上,开口就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怎么在这?”睿王世子冷笑连连,“这又不是西梁,为何我不能在?”梁王世子摇了摇头,从马上下来,看向满脸紧张像是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能当场打起来的邓显和邓显身后宋佩瑜与吕纪和。梁王世子已经用行动表示不想与睿王世子多说,睿王世子却越想越气,伸手就要去掰梁王世子的肩膀,“林霍,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那般不懂事,知道自己错了也不道歉,只想不说话糊弄过去。”“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正准备开口,将东梁使臣与西梁使臣带进咸阳的宋佩瑜无声退后两步。梁王世子拧着睿王世子的手臂,狞笑道,“狗改不了吃屎,你改不了欠揍,我成全你!”睿王世子来带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睿王世子被梁王世子打,见状立刻想要上前阻止梁王世子,梁王世子带来的人自然要拦。双方刚打了个照面就火药味十足,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吕纪和轻嗤一声,在后面悄悄踢了邓显的小腿一下。还不快趁着双方还没彻底失去理智,先将他们分开。吕纪和却没想到,因为他轻轻的动作,邓显居然直接扑倒在地上,正冲着剑拔弩张的梁王世子和睿王世子跪下。别说吕纪和与宋佩瑜,连仍在对峙中的梁王世子和睿王世子都有些傻眼,原本马上就要扭打在一起的梁州军也纷纷停下动作,目光莫名的望着跪在地上的邓显。明明有五百多人在这,气氛却凝滞的可怕。就连宋佩瑜也想不出来,这个时候要说什么才能化解这份尴尬,只能站的更加笔直,免得后面的鸿胪寺官员看到鸿胪寺卿跪了,也跟着跪。梁王世子松开拧着睿王世子手臂的手,转过身来扶邓显,闷声闷气的道,“我与林晟闹着玩呢,你别害怕。”邓显听了这话,哆嗦的更厉害了。他之前是怕梁王世子和睿王世子,现在更怕正用目光凌迟他的宋佩瑜与吕纪和。他的鸿胪寺卿是不是被自己跪没了?因为鸿胪寺卿受到‘惊吓’,接下来只能两位少卿招待梁王世子和睿王世子。吕纪和犯错在先,没脸再与宋佩瑜去抢更轻松的活,只能压抑着对邓显的怒火去找到睿王世子。恰好睿王世子也刚在梁王世子那吃了亏,正是满心不痛快的时候,却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暂时忍让。两个人刚凑到一起,就露出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相比之下,宋佩瑜与梁王世子的对话就愉快得多。他发现梁王世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暴露了此行的目的。除了对睿王世子表达出明显的不喜,得知他住的地方就在睿王世子隔壁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和不满之外,梁王世子非常好说话。为了避免再出现梁王世子与睿王世子险些群殴的情况,宋佩瑜从二人暂住的地方离开后,特意调了一千东宫十率分别安排在梁王世子与睿王世子的住处附近,以便随时拉架。天还没黑,鸿胪寺卿邓显就收到永和帝特许他回家养病的圣旨,顶着吕纪和的冷眼,委屈的收拾东西离开鸿胪寺,回家养病。“他还好意思委屈?双梁使臣来给陛下贺寿,便是臣,邓显作为陛下的臣,竟然给外来臣跪下?”到了东宫,吕纪和提起白天的事仍旧满脸怒火。宋佩瑜睨了吕纪和一眼,毫不客气的道,“你明知道他胆小,还吓他做什么?要是没有你那一脚,你以为他敢跪?”吕纪和闻言非但没有心虚,反而更加生气,“废物!”他还不是想提醒那个废物,赶紧站出来组织大局,别让梁王世子和睿王世子真打起来。骆勇怕被这两个正在气头上的人波及到,宁可紧挨着重奕落座,却在坐下后,发现屋子里的所有人,包括重奕都转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因为众人一致决定吃火锅,便在专门吃火锅的偏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