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金属密闭的审讯室。四面光秃秃的金属墙把整个房间包得严丝合缝,连一点自然光都透不进来。这屋子一片空旷,没有任何一件能够显示时间的事物的存在。
屋子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衣衫有些褴褛的男人靠在墙角垂头坐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沾着干涸的血迹。
在这死一般沉寂的屋子里,他同样没有半点动静,好像已经和这屋子融为一体,成了个不会呼吸的死物。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这屋子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途径——那扇不仔细分辨几乎看不到接缝的金属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走进来的年轻人步子轻松闲适,碎发下叫人惊艳的面庞上,嫣红的唇角微微地挑着慵懒的笑意。
“怎么样,乔,”年轻人进来之后便倚到了门侧的墙上,笑容温润如玉,“这儿的招待,你还满意么?”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对于门的响动连眼神都吝啬一个,直到这会儿听见了来人的声音,才慢慢抬了头,嘴角以可见的速度勾了起来:“……当然。”
这男人笑与不笑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那懒洋洋的笑容一起,顷刻间便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邪气似的,原本如死水的眼神里多了点让人觉着危险想要逃跑的情绪。
只是走进来的这个年轻人显然不在能被他的目光影响的范畴里。
“既然满意,看在你我也算是相识多年,我们不如节省彼此的时间,你把这次行动的幕后主使人告诉给我听?”
“……”
坐在地上的男人屈起来的膝盖上搭着自己的手臂,垂下来的五指上尽是血迹,却依然掩饰不住那线条漂亮有力。听了来人的话音,他翘了唇角,抬起手来,冲着站在那儿的年轻人勾了勾手指。
年轻人微一挑眉,站直了身体,顺从地走到那人的面前,两条长腿分立,站定俯身。
倏忽间便近在咫尺的墨色眸子好像能教世人都沉溺。
靠在墙角的男人蓦地笑开了,他对着年轻人漂亮的面庞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声音带着点受刑后的喑哑和莫名的性感:“……你让我操一次,我就告诉你。”
年轻人的眸色一顿,不恼反笑,那双湛黑的瞳子看起来亮得剔透:“就凭你现在这阶下囚的身份?”
那人不做声了。只用一双眼睛盯着他看,眼底带着点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才重新开了口,目光也移开了,唯独笑声没变:“隐蝶,你从我这儿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了,放弃吧。”
隐蝶,也就是萧祸九,闻言同样笑出声:“你就这么想死么,乔。”
“我自然不想,这世上还有大把的美人等着我去消受。”乔转回脸来,“可惜做我们这一行的,生死哪能那么如意,你说呢?”
之前这人再过分的话,萧祸九都当个笑话听过去,唯独到了此时,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了个干净,目光也凶戾起来:“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回来,就是为了给你这个如意——要不是当初你救我那一命,你以为我会保你?还是你非得到地底下问问你那帮死在乱枪下的兄弟,看他们想不想有这个机会卖出你们背后的主子来?”
“……隐蝶,我们各为其主。若把我换做你,你肯说么?”
听了这话,萧祸九彻底怒了。他一步上前,屈膝将那男人顶在墙壁上,砸出砰的一声动静:“换做我?我他妈就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男人垂下头去,片刻后低沉发闷的笑声从他胸膛间溢出来,“隐蝶……你是不是心疼了?”
“我心疼你怎么不去死。”
萧祸九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腿,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男人。
“因为舍不得你啊。”男人兀自笑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沾着血迹的脸上虽狼狈却掩不住那双熠熠的眼睛,“没操到你,我怎么舍得去死?”
“我没工夫和你开玩笑!”萧祸九看模样恨不得咬这人一口。
……当初刚进十三区的“炼狱”,在这个危险的行当里阅历还浅,他第一次任务险些死在外面。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挨了好几枪才把他的命给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