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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 (1)(1 / 2)

谢洵:“这里交给我, 你放心吧,你, 小心些, 莫忘了阿十还等着你回去呢。”


想起阿十睿王眼里温柔一闪即逝点点头, 转身大步而去。


谢洵也不想这么婆妈,可姜兴实在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万一……不没有万一, 不会有万一,而且,自己这时候也不该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这些狄人实在可恶, 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打仗, 这一战若不把他们打疼了,以后甭想消停。


想到此吩咐下去:“给我盯住了,待狄兵入城立刻动手。”自己却走到前头去看下头的战况,狄兵久攻不下已退了开去,火把映着雪光, 照的亮如白昼,两军对阵主帅交手, 胜负干系重大,两边的战鼓声响起来,震的城楼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姜兴微微眯眼看着晋兵战阵前的一骑,打量了一遭, 不免有些疑惑,开口道:“你就是晋国大将军王。”


睿王:“正是。”


姜兴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当大将军王生的三头六臂,原来是如此一个软趴趴的书生,不过这模样儿倒是体面,本王膝下有一公主,尚未招驸马,睿王若有意,不若到我北狄招为驸马,等本王攻入晋国京都,拿了你们的皇上取而代之,到时你照样荣华富贵享用不禁,如何?”


若不是这姜兴的嗓门极大,城楼子上的谢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忙侧头问王顺:“下头那个姜兴说的什么意思?”


王顺:“姜兴说他有个没嫁人的闺女,瞧着我们主子生的俊,要招我们主子当北狄的驸马爷。”


谢洵呸一声:“想的美。”冲下头喊了一句:“姜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就你这德行,生的闺女还不跟夜叉一样啊,趁早藏在家里甭出来吓人了,我们睿王殿下是什么人,能瞧上你北狄的丑女吗,公主算个屁啊,我们殿下不稀罕。”


“对,不稀罕。”守城的兵士听了跟着谢洵高声附和。把姜兴给气的一张黑脸胀的通红,拔出自己的刀一指睿王:敢辱我北狄的公主,既然不识抬举,今日本王就取了你的性命。”说着催马冲了过去,跟睿王你来我往的战在一处。


谢洵在城楼上观望了一会儿,不禁暗暗点头,睿王随世外高人学艺多年,一身功夫极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就算以英勇出名的夜郎王,当日在校场之上,也输的心服口服,而这个姜兴却能跟他打的不分上下,可见这个姜兴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不过,想打败自己这个妹夫,还差得远,不对,老东西要出邪招儿。


只见姜兴卖了破绽 ,带住马缰,身子猛然一低,从背后射出数只箭来,直奔睿王面门而去,饶是睿王躲得快,依旧中了一箭,一头栽下马去,谢洵忙叫鸣金,晋军撤入城内。


姜兴下令攻城,狄兵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比之刚才更加勇猛,不一会儿便攻破了城门。


谢洵虽担心睿王伤势,却也知道轻重缓急,这时候得先把狄兵办了,不然前功尽弃,见狄兵大半入城,亲手把火箭射向空中,接着孔明灯冉冉升空,瞬间变点亮了整个蒲城的夜空。


狄人哪里见过这么多孔明灯,纷纷抬头:“这是什么?”话未落地,就见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了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姜兴方知中计,忙吩咐撤兵,却听属下道:“大王,城门关了,外头都是晋兵,堵住了城门。”姜兴顿时明白过来,一时不慎竟中了晋兵的诱敌之策 。“想起蒲城的布防图下令:“去城西。”乌压压的狄兵往城西冲去。


刚到城西便有人发现马蹄子打滑,低头一瞧姜兴的心都凉了,竟是油,忙下令往别处撤,哪里还来得及,四周火箭齐发,烧了起来,谢洵让兵士把抬上城楼的烈酒倒了下去 ,顿时整个蒲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就算狄兵长了翅膀,这滔天大火之中也休想逃出升天。


天亮了,雪光之中半个蒲城都化为一片焦土,晋兵正在搜检城内北狄的残兵,谢洵终于喘了口气,忽见赵勇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九少爷,我们家王爷不见了。”赵勇是睿王府的亲卫头儿,一直跟在睿王前后。


谢洵一惊:“怎会不见了。”


赵勇跪在地上:“主子在阵前中了那姜兴的暗箭,栽下马,我等上前扶了主子撤回城,却见主子口唇发黑,昏迷不醒,疑心那暗箭上含有剧毒,小的心急,忙去寻军医,待回来却发现,兄弟们竟都倒在地上,像是中了迷药,主子却不见了。”


谢洵心凉了半截:“虽大火烧了一宿,却至今都未发现姜兴的尸首,能从一个出身卑微处境艰难的王子,最后登上王位统一狄族,这样的人怎会轻易烧死,落到如今境地,唯一的机会就是挟持睿王,方有希望脱身,睿王失踪必除了他,还真想不出别人。


若睿王并未中毒,谢洵一点儿都不担心,就算再来几个姜兴,也挟持不了睿王,可如今睿王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若是有个闪失,自己怎么跟阿十交代啊。


不,不能着急,让他仔细想想,如今蒲城外都是晋军,进了蒲城的狄兵不是烧死就是被俘虏,没有一个逃出去的,城外狄营之中留守的狄兵,如今已连夜后撤三十里,估计是等着姜兴的消息呢。


姜兴的生死左右着狄军进退,姜兴若挟持了睿王会逃往何处呢?必是蒲城有北狄人的落脚之处,姜兴这人未雨绸缪城府极深,既陈兵蒲城,必然在蒲城内安置了内线做内应。


这蒲城之内大都是做生意的外乡人,各族都有,鱼龙混杂,也极好隐藏,不过北狄能做的买卖说穿了就两种,一种是贩卖皮毛,一种是酒。


酒?谢洵想起酒叫了知县过来问:这蒲城中可有酒坊?”


那知县忙道:“蒲城地处北疆,一年里有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酒能暖身,万万少不得,尤其狄人的烈酒,先头没打仗的时候,倒是有两家酒坊,都是狄人开的,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后来北狄的大王下了令,禁止把他们酒外卖,那两个酒坊的老板没了生意,就关门走了 。”


谢洵点了点头,城西已烧成了焦土,所以不可能是城西,那么必是城东了,想到此,忙吩咐知县带路,去城东的酒坊。


城西虽烧的没剩下什么,城东倒还算完好,据蒲城的知县说这酒坊前面是门面,酿酒的作坊跟酒窖都在后头。


谢洵一到,就看见酒坊已被兵将团团围住,十几个北狄的残兵败将守在酒坊门口,与兵士对峙,酒坊的门开着,能看见姜兴正坐在里面,手里的提着酒囊,像是正等什么人来。


兵士过来道:“殿下在他们手上,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谢洵点点头开口道:“姜兴,你一个北狄大王,先是暗箭伤人后又做出挟持之事,如此卑劣行径实非英雄所为。”


姜兴走了出来,身上的盔甲烧乱七八糟,头发烧焦了一片,脸上黑的都看不见本色了,跟昨晚在城下叫战的时候判若两人,只不过那双眼依旧阴沉狠辣。


打量了谢洵一遭:“你是什么人?”


谢洵:“在下谢洵。”


姜兴:“谢,你是谢家人呢,定国公是你什么人?”


谢洵心说,自己老爹虽不理军务多年,这名声还是蛮大的:“正是家父。”


姜兴挑了挑眉:“都说谢家世代将门,以前听人说过当年定国公在北疆何等威猛,本王不曾领教,一直引以为憾事。不知老国公如今可还康健?。”


这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谢洵:“劳大王惦记了,家父虽如今不能带兵出征,身子骨还算康健,我这临出来之前,还跟我提起你们北狄呢。”


姜兴颇有兴致:“哦,国公爷提起北狄,可说了什么?”


谢洵:“家父言道,你们北狄人只认拳头不认其他,谁拳头硬谁老大,这一仗既然打了,就得打疼了,疼了你们这些狄人才能记住教训。”


姜兴:“老国公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这话说得霸气,本王佩服,不过,刚你说本王此番并非英雄所为,那本王倒想问问,你们使诈诱本王进城,一把火,我北狄的十万大军烧死大半,如此又算什么英雄?”


谢洵:“你北狄屡次犯我大晋北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更是兵临城下,我大晋本是礼仪之邦,我大晋天子深忧百姓疾苦,本不想兴兵,可北狄却狼子野心,想取我大晋的锦绣河山,被逼无奈只得应战,至于诱敌深入,聚而歼之,这是兵法韬略,跟你暗箭伤人怎可同日而语。”


姜兴听了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谢家人竟还能如此巧言善变,不过,即便你再能说,今日也别想救回你们的睿王,本王的性子你大约不知,就算死也得寻个伴儿。”


谢洵一惊:“你想做什么?”


姜兴:“不做什么,就是让你大晋的大将军王与本王陪葬。”话音一落,手中酒囊从头兜下,怀中掏出火折子来,一晃转身扑进酒坊之中,轰一声,顿时火光冲天……


91、九十一章 …


阿十从梦中惊醒, 蹭的坐了起来,冬儿听见动静忙进来, 掌亮床前的犀角琉璃灯, 拢起帐子, 就着灯亮见阿十满头的汗,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病了, 怎出了这么多汗,你这就去寻七少爷?”


阿十一把抓住她:“不妨事,只是做了个梦, 你去给我倒盏茶过来。”


冬儿点点头:“去那边儿把桌上暖套子里温着的茶壶提了出来, 倒了一小盏递给阿十吃了,接过空盏搁在一边儿:“小姐是做了怎样的梦, 吓成这般,脸色都变了。”


阿十不觉想起刚才的梦,冲天的火光,仿佛要把一切都焚毁 ,然后她看见了睿王, 他冲自己挥了挥手,自己刚要跟他说话, 不想他却转身投入大火之中,她着急冲了过去,却发现她跟那些火仿佛隔着一层,她根本过不去。


这样的梦让她有些怕, 是不是北疆蒲城那边儿出了什么事儿,她已经有半个月未收到蒲城的信了,自己去了荣昌号几趟,刘喜儿吱吱呜呜闪闪躲躲,说蒲城一战咱们大晋胜了,两边如今正善良和谈之事,想必忙的很,故此近日并无信件送回来。


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自大军开拔,每十天便会有信送到自己手上,便大军到了蒲城也是一样,如今却已过了半个月,甚至大晋胜了的消息,自己竟也是从八嫂嘴里听来的。


不是自己疑神疑鬼,而是她真切的感觉到所有人仿佛有意瞒着她什么,他们瞒她的能是什么,无非就是睿王,难道他真的出事了,刚才那个梦就是征兆。


想到此,把茶盏往冬儿手里一塞,跳下床榻就要往外走,冬儿吓了一跳忙拦住她:“这会儿天还没亮呢,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阿十:“你别拦着我,我去找八哥,我有事问他。”


冬儿:“便再要紧的事儿,也得等天亮啊,这会儿八少爷跟八少奶奶正睡着呢,小姐去了不妥当。”


阿十:“你别管,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寻八哥问清楚。”


冬儿见拦不住忙道:“那小姐也不能这么去吧。”


阿十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贴身的中衣,这么出去是不大妥当,去那边儿龙门架上取了衣裳披上:“这样总成了吧。”撂下话,跑了出去。


八哥八嫂就在自己院子旁边,从廊间的腰子门过去就是八哥的院子,她是知道八哥习惯的,自从娶了八嫂,除非衙门里太忙,回不来,只要能回来,天一黑必然回屋熄灯睡觉。


这会儿已是三更天,按说八哥八嫂应该睡得正熟,却不想只有八嫂,外头值夜的婆子,小声说,少奶奶在屋里睡着呢,八少爷还在老爷屋里说是商量什么要紧事儿呢。”


阿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会儿八哥在爹娘屋里做什么,什么要紧事儿,非得半夜三更的商议不可,莫非真是蒲城出事儿了……


想着阿十掉头往她爹娘院子里来了,刚拐过廊子远远就瞧见爹娘院门外有个人影,略走进些,方瞧出是王嬷嬷。


王嬷嬷是阿娘的陪嫁丫头,伺候了阿娘一辈子,也是看着他们长起来的,虽是嬷嬷,可在国公府却没人把她当下人看待,他们兄妹更是视她如长辈。


以王嬷嬷的地位,怎会在院外守门,除非是真有大事,不想让自己知道,阿娘不放心别人,才会遣了王嬷嬷出来瞄着自己。


阿十越发觉得不好,想来若自己从院门进去,王嬷嬷知道必回知会屋里,便从旁边绕过去,绕到正院后头,从墙头翻了过去,躲过后头值夜的婆子,摸到了窗下。


这一到窗下,听见里头的说话声竟不止八哥,她贴着窗户听了听,除了九哥不不在,其他八个哥哥都齐了,不禁哥哥们都齐了,连嫂子们也都在,整个一个谢府的家庭会议,既是家庭会议怎么独独不叫自己,八嫂不来正常,八嫂跟其他的嫂子们不一样,以八嫂的脾性,便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八嫂知道了了也没用,反倒白跟着担心。


可自己又不是八嫂,谢家里什么事儿需这般防贼似的瞒着自己,正想着,忽听里头五哥的声音:“我就说阿十年纪还小,成亲的事儿不着急,再等上个一两年也不晚,怎么也得好好选个妥当的才好,若是早听了我的,哪会落到如此境地。”


五嫂:“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连公公婆婆都怪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十都十六了年纪可不小了,你看看京中世族中的姑娘,哪个不是早早就定了亲事,一过了十五就成礼,阿十十六都算大的了,至于挑人,你看看睿王殿下的人品,相貌,品性,哪一样不是咱们大晋都拔尖儿的,除了他,再想找个配得上咱家阿十的可难了。”


五哥哼了一声:“命都没了,再好有什么用。”


五哥一句话阿十只觉如晴天霹雳一般,顷刻间在她头顶爆开,整个脑子都嗡嗡直响,练武之感觉本来就较常人敏锐,如今阿十一慌头磕在窗棂子上,发出声响,岂会不惊动屋里。


“谁在外头?八”八哥头一个跑了出来,看见窗根下,面如死灰的阿十愣了愣。


他愣神的功夫,阿十已经扑了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他:“八哥,你告诉我,五哥说的不是真的,他没事儿,他好好的在蒲城呢,你告诉我是不是?”


谢渲低头看着她,小丫头绝望中带着希冀的目光,让他心疼非常,犹记得这丫头刚出生的时候,软趴趴红通通像个难看的小猴子,可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却让他觉着异常兴奋,他在心里发誓,这一生自己都会护着她,让她不受一丁点的苦,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什么风雨都有他们这些哥哥挡着。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竟如此无力,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这丫头对睿王用情至深,若是自己说了实情,这丫头哪里受的住。


不说,更不可能,蒲城一战睿王跟北狄大王姜兴葬身火海的消息,就算他们再隐瞒,终究纸里包不住火,谢渲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把阿十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却不吭声。


阿十彻底慌了,她太了解八哥,八哥不说话就等于告诉了她答案,可阿十不信,她不信,她从八哥怀里抬起头来:“八哥说话,你告诉我,他会回来的对不对?”


谢渲心疼的看着她,实在不忍,便想着要不还是顺着她说吧,点点头:“阿十说的是,他会回……”


八哥话未说完就被王氏夫人接了过去:“阿十,蒲城传来消息,睿王跟北狄大王一同葬身火海,因是在北狄人开的酒窖里,混着烈酒烧了一天,根本救不得,阿十,睿王死了,他回不来了。”


阿十呆呆看着王氏夫人,眼神直勾勾的,嘴里喃喃的嘀咕着:“不,不,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我不信,不信,死也不信,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我会找到他的,一定会……”丢下话,从谢渲怀里出来,转身就走,谢渲一计手刀敲晕了她,抱了她放到屋里炕上:“阿娘,这件事应缓些日子再说。”


王氏夫人:“那你说缓多少日子,一月一年还是十年,若睿王未死,哪怕缓上十年,也总有个念想,如今人都死了,再缓有何意义,拖得日子越长,将来知道了越痛苦,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告诉她的好。”


五哥:“阿娘的话虽是,可这丫头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


国公爷开口道:“你们娘做的对,人死不能复生,瞒能瞒多久,早知道也好,早点儿死了心,难受过去就想开了。”


七少爷谢渂摇摇头:“这丫头倔的很,是一条道跑到黑的性子,又对睿王用情至深,想开只怕不易。”


国公爷看了他一会儿,忽的眼睛一亮:“老七你哪儿有没有能让这丫头忘了睿王的药,若有,干脆拿出来给这丫头灌下去,也免得她如此难过。”


谢渂:“这种药有是有。”


国公爷大喜:“既然有,快拿出来。”


谢渂咳嗽了一声:“阿爹,这种药我没有也不曾见过,只是听师傅提过,好像狄族巫医能配这种药,却也不是只能忘掉一个人,而是都忘了。”


国公爷一愣:“什么叫都忘了?”


谢渂:“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爹娘是事儿,家在哪儿,这些所有的事儿都忘了,而且对身子有一定伤害,说不准遗留个什么症候。”


一听对身子有伤害,国公爷忙摇头:“伤身的就算了。”而且把爹娘都忘了怎么行。


王氏夫人看了炕上的女儿一眼:“你们都出去吧,别扰了阿十,让她多睡一会儿,等醒了不定怎么难过呢。”


众人这才散了,大嫂留了下来,在炕边儿坐了,心疼的拢拢阿十的发鬓,叹了口气:“这丫头最是重情,便是小猫小狗死了,都要难受好些日子,如今可是她的未婚夫婿,怎么受得住哦。”


王氏夫人:“从昨儿我就想,好在未成礼,你说若是成了礼,如今睿王身丧,阿十岂不成了未亡人,这丫头可才十七啊……”


92、九十二章 …


大嫂苏氏点点头:“那狄人也是, 不好好的在自己国里头过日子,非要起兵做乱, 如今落个死伤无数, 他们那个大王也死了, 也不知图什么,听人说, 那北狄大王毒的紧, 当初为了登上王位,把自己的亲爹亲叔亲兄弟,杀了个光, 如今一死连个继承王位的人都没有。”


王氏夫人:“难道这北狄王膝下没有儿女。”


苏氏:“倒是有一个公主一个王子, 公主跟咱们阿十一般年纪,王子更小了才七岁, 如今狄兵伤亡惨重,无力再战,便呈了降书要跟咱们大晋和谈,打的名头是北狄新王,就是那个才七岁的王子, 但做主理事的却是那个公主,那公主的亲舅舅是北狄的大将军, 有他压着北狄才没乱起来。”


这一说起和谈,王氏夫人想起太子,开口问:“彻儿何时启程?”


苏氏:“若是睿王殿下在就省事多了,如今咱们大晋得有个主事儿的, 老九并无官职在身,帮着管管事儿还成,这两国正经和谈,就不成了,如今两边的jūn_duì 都在蒲城呢,耽搁不得,皇上下了令,让彻儿明儿一早便动身。”


王氏夫人:“别看咱们这边儿开了春,蒲城可冷的紧,彻儿人小身子弱,又没出过皇城,只怕禁不得北疆的寒气,一会儿天亮了你赶紧进宫,让兰丫头都收拾几件大毛衣裳带着,有句话叫饱带干粮暖带衣,用不用得着先带着,免得到时候冻着。”


苏氏:“您老就放心吧,彻儿身边儿的刘进福心细,有他跟着彻儿事事妥帖。”


王氏夫人点点头:“刘进福虽稳妥,你也嘱咐几句,北疆如今正乱呢,那些狄人性子野,彻儿可是连京城都没出过,让他去跟那些狄人和谈,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皇上也是,彻儿才多大的孩子,就舍得派去北疆了。”


苏氏:“兰丫头说皇上也是为了彻儿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王氏夫人叹了口气,知道这话在理,自己心疼归心疼,到底彻儿不是谢家人,是太子,是大晋的储君,不能像她谢家的子孙一样,由着性子长。况且,彻儿那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可要是论性情,比阿十这丫头稳妥多了。


虽心里庆幸,两人未成大礼,可闺女是自己生的,当娘的如何不知闺女的性子,就算没成大礼,若这丫头想不开,往后可怎么好哦,想到此,王氏夫人愁的肠子都打结了。


王氏夫人发愁阿十醒了不定要怎么折腾呢,却未想到,这丫头反倒改了性子,醒过来之后没哭没闹,异常平静的问:“阿娘,事到如今,他是死是活,您总的给我撂句实在话。”


王氏夫人叹了口气:“具体的娘也不清楚,就知道蒲城一战,咱们大晋胜了,可是睿王跟北狄的大王却一起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阿十闭了闭眼:“阿娘,我要见八哥,有些事儿我得问清楚了,我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


王氏夫人刚要劝她,谢渲却一脚迈了进来:“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阿十盯着他:“我大晋是怎么胜的?”


谢渲暗暗点头,不愧是他谢家的人,这丫头一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这一仗我大晋是险胜,北狄陈兵蒲城,已做好了完全准备,正是以逸待劳,我大晋却千里行兵,且兵士大多不能适应北疆寒冷的天气,无论天时地利,我大晋都不占,若跟狄兵对阵,我军必败 ,故此,睿王便想出了诱敌之策,把狄军诱入蒲城聚而歼之,可北狄大王姜兴为人谨慎,疑心极重,若想他中计必须下足够份量的饵。”


阿十:“所以,他用自己做了饵。”


谢渲:“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若睿王不亲自出马,姜兴必会以为城中有诈,不敢进城,而这一仗是万万拖不得,若是拖得日子长了,我大晋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喂,就算把老九生吃活嚼了也变不出这么多粮草来,因此,他故意把蒲城的布防图泄露出去,让姜兴轻看于他,趁夜攻城,久攻不下,便下了战书要在城下决一死战,睿王出城迎敌,姜兴这厮却暗箭伤人,且箭上抹了剧毒。”


阿十脸色变了变:“剧毒?”


谢渲点点头:“睿王中毒,一头栽下马,赵勇带着人把睿王抬回城,去寻军医解毒,姜兴乘胜攻入蒲城,正好中了诱敌之计,不想,姜兴狡猾竟给他逃脱开去,挟持了睿王躲到了城内的酒坊之中,那酒坊本是狄人开的,藏了数十缸烈酒,姜兴知道他自己必死无疑,当着老九的面儿一把火点了酒坊。”


阿十自然知道,酒性越烈越易燃,而北狄的酒比仙人醉还要烈上许多,那是沾火既燃的,更何况数十缸的烈酒,一旦着起来,神仙也救不了。


阿十:“尸首呢?”


谢渲目光闪了闪:“那酒坊一着起来,烧了一天一宿,什么都烧成灰了,哪里来的尸首?”


阿十:“八哥骗不过我的,七哥以前跟我说过,那些毁尸灭迹的案子都是托词,因为便再大的火,也烧不尽人的骨头。”


谢渲在心里暗吗七哥,有事儿没事儿跟这丫头说这些做什么,弄得如今想骗都骗不了,人都死了,还见尸首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没烧成灰,也就剩下焦黑的骨头,瞧见了,不是更伤心吗。


见阿十直勾勾看着自己,知道瞒不过去,只得道:“如今还在蒲城呢,需阿彻过去扶灵柩回京。”


“阿彻要去蒲城?”


谢渲心道糟糕,怎么把阿彻去蒲城的事儿说了,这丫头若非要跟去岂不麻烦。


正想着,阿十从下炕站在了地上,对着王氏夫人跪了下去,王氏夫人忙伸手扶起她:“阿十有什么话就跟娘说,用不着跪。”


阿十却仍挣开她娘的手臂跪了下去:“请阿娘允阿十去蒲城。”


王氏夫人:“你去蒲城做什么?”


阿十抬起头来:“我要去亲自接他回家。”


王氏夫人一惊:“阿十你虽跟他有婚约在身,却未成大礼,你并不是他的王妃,你以什么身份接他的灵柩回京。”


阿十:“阿娘,在我心里,我早就是他的王妃了,而且,我们已有了肌肤之亲,无论名还是实我都是他的妻,他走的时候我不能随他去,如今我只是想接他回家,难道也不行吗。”


大嫂听着着急的不行:“阿十,大嫂知道你难过,可再难过也不能犯糊涂啊,无论如何你跟睿王并未成礼,就不能算是夫妻,若你扶着他的灵柩回京,势必要顶了睿王妃的名头,这名头一顶,往后可还怎么嫁人啊。”


阿十摇摇头:“大嫂不是我糊涂,是你糊涂了,阿十已经嫁了,阿十此生此世只是他一个人的妻,至死不渝。”


大嫂还要说什么,王氏夫人却伸手扶起闺女,开口道:“好,娘答应你,去吧,去蒲城接睿王回京,他一人身死却换来了我大晋北疆的安稳,换来了我大晋百姓的太平日子,他是我大晋的英雄,不该在荒凉的北疆孤零零的待着。”


阿十:“阿十谢谢阿娘。”


王氏夫人:“阿娘不用你谢,阿娘只有一句话要说,阿娘知道你与睿王情深意切,恨不能生死与共,可是阿十啊,你看看娘,娘老了,娘的头发都白了,娘什么都不盼着,就盼着你们能好好的顺顺当当的,阿娘禁不得打击,你如今大了,想做什么娘拦不住,也不能拦,可是你得记着,你不是孜然一身,你有垂垂老矣的爹娘,你有疼爱你的兄嫂,你眼望着你的子侄,娘等着你回来。”


阿十眼泪落了下来:“阿十记住了。”


王氏夫人给她擦了擦泪:“别哭了,哭的眼睛肿了不好看,既然要去,就会去收拾收拾吧,北边冷,多带些衣裳,去吧。”


阿十点点头:“阿十去了。”转身走了。


苏氏忙道:“娘您怎么就答应她了,这一去回头真扶着睿王的灵柩回来,往后可怎么办。”


王氏夫人:“往后再说往后吧,这丫头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若不让她去,她自己也得去,回头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更麻烦,倒不如让她跟着阿彻走一趟,有阿彻看着她,跟她说话儿总好过她一个人偷跑了去,你别再这儿待着了,赶紧去宫里,好好嘱咐阿彻几句,让他看住了这丫头,只能能安生的从蒲城回来,以后日子长了,也就淡了。”


苏氏从心里觉着婆婆这话有些难,莫说阿十是个死心眼,认准谁就是谁,就算这丫头想得开,可去哪儿再找一个睿王这样的夫婿呢。


这丫头也不知是个什么命,记得小时候批八字说是福寿双全子孙满堂的好命格,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说苏氏暗暗叹息,且说阿十回去收拾了衣裳,转天一早跟着阿彻往蒲城去了。


太子放下笔,搓了搓手,已是春天,可越往北走越冷,眼瞅再走个两三天便到蒲城了,不想竟落了雪,大雪阻了官道,得等雪停了,清出道来才能走,便在这座名叫代城的地方暂时住了下来。


代城虽小却是个古城,据这里的知县说,城墙的砖有上千年了,侧头看了眼那边儿炭炉边儿上发愣的阿十,刚听小太监说外头雪小了许多,或许可以出去走走……


93、九十三章 …


想到此, 太子走过去:“我难得出宫一趟,阿十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阿十回神:“外头下了雪冷的很, 还是在屋里待着吧, 免得着了寒, 你可是来跟北狄和谈的,若病了可怎么办。”


太子伸手拉起她:“哪有这么娇气, 况且七叔不是说了吗, 多在雪地里走走对身体好,走啦,听说这代城有上千年了, 是座古城, 我还没见过古城墙是什么样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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