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阿十
作者:欣欣向荣
文案
国公府两口子心心念念盼了几十年,终于在不惑之年得了位姑娘,因排行第十,小名便叫阿十,阿十在父母九个哥哥的关爱下长大,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却成了国公府一桩大难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天作之合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十 ┃ 配角: ┃ 其它:
==================
☆、小姐不见了
京城定国公谢府
出了正月天气和暖起来,人也不免染上春困,晌午总要歇个午觉方有精神,这日国公爷两口子午憩起来,洗漱毕正在明间的炕上吃茶闲话。
说起家里头最叫她们操心的老闺女,王氏夫人不满的道:“眼瞅着阿十这丫头可都十六了,京里这么大的姑娘都该嫁了,便未嫁的也都定了亲,咱们家阿十的亲事可连影儿都没有呢,你这当爹的怎么也不知道着急。”
这话国公爷听了好几年,从阿十三开始,妻子隔三差五就拿出来说一遍,耳朵都长糨子了,饶是听了这么多遍,如今听来仍觉刺耳:“你着什么急啊,阿十还小呢,过几年也不晚。”
王氏夫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十六还小啊,你莫不是忘了,我十六的时候可都生了老大。”
国公咳嗽了一声:“那个,阿十跟夫人不一样。”
王氏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瞧着你就是舍不得这丫头嫁人,才这般懈怠,你再留这丫头几年,等到了二十成了老姑娘,看谁家还要。”
国公爷深觉这句谁家还要甚合自己的心思,暗道没人要才好,自己养大的老丫头,凭什么便宜了别人啊。
只是这话可不好跟妻子说,也明白妻子就是说说罢了,论起宠那丫头,纵然自己这个当爹的第一,妻子绝对排第二,嘴上着急,真要动了真格的,也舍不得,便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只不过这京城里若论跟咱家门当户对的倒是有几家未娶的少年郎,你也都见过,你说谁家的小子跟咱们阿十匹配,只你说出来,明儿一早我就舍了这把老脸上门去,先把亲事定下,等挑了好日子再行大礼,如此总成了吧。”
王氏夫人却皱起了眉头:“是有几家跟咱们门当户对的,可那家里那几个小子不是成天走鸡斗狗的纨绔,要不就是成天往花楼里寻乐子的混账,咱们家阿十嫁过去,能有好吗,你这是亲爹还是后爹,哪有上赶着把闺女往火坑里推的理儿。”
国公爷速知自己老妻的脾气,年少的时便如此,如今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膝下儿女孙子一大群了,却仍未改,只得摸了摸胡子:“夫人这话从何而起,阿十跟我长得那么像,自然是亲爹了。”
谁知国公夫人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哼了一声:“你也不照照镜子,阿十哪里跟你像,她是随了我,你瞧瞧那眉眼儿,跟我脱了影儿一般,几个孩子数这丫头最像我,从小就漂亮。”
国公爷虽不认同,可也不敢跟妻子为这个拌嘴,毕竟老夫老妻了,外头一大堆下人呢,传出去不妥当。
其实国公爷完全多虑了,外头伺候的人虽多,可对于公爷两口子为了阿十小姐拌嘴的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
尤其夫人跟前的王嬷嬷,本就是夫人陪嫁的丫头,在公府这么些年,哪会不知阿十小姐这个老来女有多宝贝。
说起他们国公府这位姑娘,真是来之不易,自打夫人十五嫁进谢家,十六生了大少爷之后,公爷跟夫人就心心念念的盼着生个女孩儿,为了这儿可没少去庙里烧香拜佛的,却天不从人愿,一连生了九位少爷,眼瞅都过了不惑之年,也就歇了心思,却不像反而怀上了,阿十小姐落生的时候,国公爷在外头院子里站着,一听生的是小姐,欢喜的差点儿直接冲进产房去。
后这件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成了京里头茶余饭后的笑谈,就连当时在位的先帝都特意叫了公爷问了这事儿,特意赐了一柄血玉如意给阿十小姐添福寿。
因是盼了多年的老来女自然宝贝,加上上头九个哥哥又大上许多,对这个得之不易的妹子十分疼爱,哪怕阿十小姐要天上的月亮这九个哥哥都能争先恐后的上去摘下来。
王嬷嬷想到几位少爷对小姐的疼爱之情,忍不住摇头,说是小姐的哥哥,却真跟爹差不多,只要沾了阿十小姐的事儿,国公府里谁不知道,只要沾了阿十小姐的事儿,就是国公府最要紧的事,自打小姐落生便如此。
只不过一说到小姐的亲事,王嬷嬷也忍不住叹息,阿十小姐这亲事啊,真不知能不能定下,毕竟能跟他们国公府门当户对的就那么几家,从这几家中挑跟小姐匹配的就更少了,便真挑的出来,想让公爷夫人跟九位少爷点头也难啊,想到这些王嬷嬷都跟着发愁,也不知她们家阿十小姐这辈子还嫁不嫁的出去。
正想着忽见冬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因太匆忙进来的时候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个跟头,王嬷嬷皱眉道:“你这丫头怎么失了慌张的,跑什么?扰了公爷夫人,看不打死你。”
冬儿喘了口气:“不,不是,是,小姐,小姐不见了。”
冬儿一句话惊动了明间里说话儿主子,老两口一前一后走出来,公爷很有些不淡定,脸色难看的不行:你说什么,阿十不见了?”
冬儿噗通跪在地上:“小,小姐晌午用了午膳就说困乏了,奴婢便伺候着小姐进屋歇午觉,小姐说奴婢在旁边睡不踏实,把奴婢遣了出来,睡前说想吃上回大少爷哪儿边儿厨子做的果馅儿酥饼,吩咐奴婢去大少爷府上要些来,等小姐睡醒了用,奴婢便趁着小姐歇下,去了一趟大少爷哪儿,亲眼瞧着那厨子做好了,提了回来,不想小姐,小姐却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汀兰苑,也没找见小姐的影儿,只在枕头下发现了这封信。”说着把信递了上去。
公爷一把接过去,展开看了看,叹了口气:“这丫头跟着老九跑了。”
王氏夫人抢过信看了一遍,脸色一变:“都是老九没事儿就跟阿十说南越那边儿的事儿,这丫头本来就是个什么都好奇的性子,早就按捺不住,如今一听老九去南越,哪还坐得住,这不定算计多少日子了,把冬儿诓出去,趁着午睡的机会跑了,快,叫老八去码头追回来。”
公爷摇摇头:“来不及了,这会儿老就的商船已经走出老远了。”说着不禁笑了一声:“这丫头心眼子倒多,算计的分毫不差,昨儿晚上还缠着我说过些日子要去郊外的山寺中看桃花呢,闹半天就是哄我的,自己早计量着去找老九了。”
王氏夫人白了他一眼:“亏你还笑得出来,阿十长这么大可是连京城都没出过,如今跑去了南越,你难道不担心,你前儿不还说南越如今不大稳妥,若有什么闪失怎么好。”
公爷:“你就放心吧,阿十可是我谢家的女儿,骑射功夫是她九哥哥手把手教出来的,且这丫头最是鬼灵精,还能吃了亏去不成,况有老九呢,她自小跟老九最好,老九是个稳妥的性子,必能照顾好阿十,让这丫头出去走走也好,总圈在府里有什么意思。”
王氏夫人道:“话虽如此说,你还是给老九写封信,嘱咐他几句,那南越毕竟不是京城,叫他仔细看顾着阿十,别出岔子才好。”
公爷点点头:“我这给老九写信。”
把国公府搅合的人仰马翻的阿十,倒是乐不思蜀,一路跟着九哥到了南越的番禹城
番禹城外长长的商队簇拥着前头两匹马,马上两位公子,右边的一位年纪看上去不及弱冠的正在跟旁边青年嘟着嘴抱怨: “九哥,这就是南越的番禹城啊,怎么瞧着有些寒酸呢,而且好热,比咱们那儿三伏天还热。”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
旁边的青年摇摇头:“谁让你不在家老实的待着,非要偷溜出来跟我跑来这南越,九哥不是早跟你说过,这边热的很吗。”说着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你这出来的倒是利落,连帕子都不带。”
那小公子道:“都说我是偷跑出来的,能撇开冬儿那个跟屁虫已经费了大功夫,哪还有时间收拾行李。”
旁边的青年摇摇头:“你啊真是被爹娘宠坏了,就知道胡闹,亏得冬儿这丫头性子安稳看着你,要不然还不知怎么淘气呢。”
那小公子嘿嘿一笑:“九哥这话爹娘听了可不依,前些日子爹娘还说我这性子是你们几个哥哥宠出来的呢,尤其九哥是最大的祸首。”
这句话说得旁边的青年嗤一声乐了:“爹娘倒是会推脱责任,合着你如今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是九哥惯出来的,九哥可要冤枉死了。”嘴里虽如此说,却仍叫自己的小厮刘喜儿拿了冰镇梅汤来给她:“你先喝些梅汤消消暑,这南越虽说热,却物产丰富,尤其果子最多,等到了馆驿,九哥叫他们用鲜果给你做冰碗子吃。”
小公子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那怎么快进城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青年宠溺了看了她一眼,吩咐一声,庞大是商队浩浩荡荡进了番禹城。
两边守城的兵士早把老百姓驱到了一侧,让商队通过,人群中有个汉子颇不平的道:“还有没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咱们先来的,却让这商队先进城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刚才那守城的兵士可是盘问了咱们半天,怎么到了这些商队这儿,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叫进城了 。”
旁边的人忙拽了他一下:“我说你小点儿声,你没瞧见商队前头的旗子吗,这可是荣昌号的商队。”
☆、热情的南越姑娘
那愤愤不平的人道:“荣昌号是什么?”
旁边的人没说话一边的年岁大些的老汉上下打量他一遭道:“一看你就不是我们南越的人,也不是中原人,不然哪有不知道荣昌号的。”
那汉子道:“不瞒老伯,在下是来自夜郎城。”
那老汉捋了捋胡子:“这就怪不得了,西南夷这些年不怎么与邻国来往,而这荣昌号虽是大晋第一商号,却是近十年的事,你既来自夜郎城,没听过荣昌号倒也不新鲜。”
旁边的汉子道:“可不是吗,跟你说吧,这荣昌号虽立的晚,买卖却大,且这位东家颇有来头,跟我们南越王庭颇有交情,每年都要亲自带着商队来番禹城,乃是我们大王的座上宾。城门的兵士自不敢拦阻。”
那汉子:“可知这位荣昌号的东家的底细?”
老汉:“这个倒不知,却略听说跟中原谢家一族有些干系。”
“谢家?多谢老伯告知。”
那汉子转身往后头去了。
老汉疑惑的道:“这人奇怪,刚不还想进城吗,怎么这会儿反倒不急了,不过这荣昌号的商队既来了,自然就有新鲜的货品,今儿自己这一趟可算赶上了。”想着忙快步进了城。
见刘喜儿端了茶进来,谢洵看了他一眼:“阿十呢?”
刘喜儿:“小姐一来就说热,这会儿正沐浴。”
谢洵摇摇头:“这丫头最是受不得热,每年一到伏天都躲去七哥郊外的山庄里避暑,立了秋方回府,这南越热的紧,也不知这有非跟来做什么?也是怪我不该总给她说南越的风土人情,勾了她的心思,偷跑出来。”
刘喜儿道:“来都来了,难道少爷还能把小姐送回去不成。”
谢洵摇摇头:“这丫头自小被爹娘宠坏了,是个执拗硬气的性子,拿准了主意谁劝都没用,若此次不是跟我来南越,不定自己也要偷跑了来,若这会儿送她回去,她断不依的。”
刘喜儿:“那就让小姐在番禹城逛逛呗,到时候再跟少爷一起回京,岂不稳妥。”
谢洵:“之前我也是如此想的,可如今这南越的形势去却有些不明,南越王病了几月,听说连朝都停了,可见病势沉重,只怕这番禹城要出乱子。”
刘喜儿:“咱们荣昌号跟南越做了十年买卖了,少爷跟南越的几位皇子也都有交情,便有乱子,也不碍着咱们吧。”
谢洵:“若只我自是不怕,只阿十头一回来南越,她又是个凡事好奇的性子,断不会老实的在驿馆中待着,我是怕这丫头,行了,你也别再我这儿了,跟着阿十,别出差错就好。”
刘喜儿应着去了,果然他一出去就迎头就撞上往外走的十小姐,见她一身装束,吓了一跳:“小,小姐您这是什么打扮?”
阿十却转了圈笑眯眯的道:“刘喜儿你看我这身衣裳怎么样?像不像外头那些南越人?”
刘喜儿张了张嘴,半天才道:“小姐,你这身打扮像倒是像。”尤其胳膊上还画了纹身,小姐年纪本就不大,又善骑射弓马,从小跟着几位少爷长起来,假充男孩子养起来的,少了些姑娘家的婉约阴柔,多了几分男儿英气,这么一打扮,看上去还真跟外头那些南越的贵族少年差不多,只不过这南越人没什么礼法,穿着随意□□,小姐千金贵体,这般着实有些不妥。
想到此,忙道:“小姐您穿成这样莫不是想出去吧。”
阿十:“这话说的,不出去逛我来这南越之地做什么,我就是要好好领略领略九哥嘴里的南越风情,听九哥说南越的姑娘可热情了,瞧上了心仪的男子,就会直接表达爱意,刘喜儿你看我这一身打扮,说不准也会有南越的姑娘上前表白。”
刘喜儿有些无语:“小姐,这南越民风开放,姑娘若是瞧上了谁在大街上也会上前表白心意,非要嫁给您,岂不麻烦了。”
阿十眨了眨眼:“这倒也是,不过若真有姑娘瞧上我要嫁我也无妨,只说家中已娶妻室不就得了。”
刘喜儿:“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这南越的姑娘可跟咱们大晋不一样,性子直爽的紧,真要遇上心里喜欢的,便家中已娶妻,说不准也会把人拖回家去。”
阿十纳闷的道:“拖回去做什么?”
刘喜儿咳嗽了一声:“那个拖回去先做了实在夫妻再说。”
阿十这才听明白了,虽仍有些懵懵懂懂却想起偶尔撞见哥嫂间的恩爱,尤其八哥八嫂感情好的不行,在八哥山庄上住的时候就撞见过几次,想到八哥八嫂的情形,小脸撑不住红了红:
“想来这做夫妻总要你情我愿才是,便真有不长眼瞧上我的,只我死活不答应,这南越的姑娘还能霸王硬上弓,再说,便她用强,我还能怕个姑娘家,行了,你别啰嗦了,不管怎么样,我好容易来了南越,在馆驿里头待着岂不亏死了,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见机行事就好。”撂下话就出去了。
刘喜儿急忙跟了过去,刚才那些话可是大实话,这南越的姑娘热情起来真不管谁是谁,尤其小姐这张脸当姑娘都漂亮的过分,扮成男人就更不消说了,想不招桃花都难,自己若不跟着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阿十觉着自己的两只眼有些不够用,这南越的都城跟她们大晋的京城真是哪儿哪儿都不一样,大约因天气热的原因,老百姓穿的都比较少,赤脚赤膊的也屡见不鲜,身上刺着花纹,头发大多截短,故此便自己穿上这南越的服饰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好在这番禹城极其繁华,街上除了南越的百姓之外,还有许多别国的客商,服饰也是五花八门,想自己这样打扮的并不少见,只是这一路上虽说遇上几个望着自己跃跃欲试的南越姑娘,却不想刘喜儿说的那般热情似火 ,可见刘喜儿这小子是怕自己出来惹麻烦,想吓唬自己才那么说的。
正想着就听见那边儿一阵笑语喧哗,像是有大热闹,便问刘喜儿:“哪是什么地方?”
刘喜儿:“小姐是问那边儿的竹楼吗,那是喝茶歇脚儿的地儿。”
阿十:“是茶馆子啊,正好逛了半日,我正口渴呢,咱们去哪坐坐,要壶茶解解渴。”说着想起什么看向刘喜:“刘喜儿,你觉得我这身打扮,你口口声声的喊我小姐是不是不大妥当啊?”
刘喜儿:“您本来就是小姐啊。”
阿十瞪了他一眼:“你跟了九哥这么多年,怎么我九哥的机灵劲儿一点儿都没学会呢,这脑袋越发成了木头疙瘩 ,总之不能喊小姐。”
刘喜儿颇为无辜:“那叫什么?”
阿十翻了白眼:“当然少爷啊,你在外头怎么称呼九哥就怎么称呼我,记住了。”撂下话就往竹楼去了。
还没进去呢就看见里头一个南越少女手里敲着手鼓围着靠窗坐着的男子跳舞,少女长得很漂亮,嘴里唱着自己听不懂的南越曲子,虽听不懂但也能感觉出曲子的意思,应该是求爱,周围虽说有不少看热闹的,却大都是别国人,南越人极少,想来是司空见惯了,还真跟刘喜说的一般,这南越的姑娘大胆直白。
阿十忍不住看向那个坐着的男子,饶是阿十见惯了自己哥哥们的男色,尤其八哥九哥更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依然觉着眼前这男人实在出色。
若细论起来,这男子大概不如八哥的风雅,九哥的俊美,五官轮廓较深,两道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厉目虽漂亮却有些冷飕飕的,鼻子挺直,薄唇紧抿,年纪有些看不出来,也许二十五六也许二十七八,即便坐在哪儿周身的气场也不可忽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刚硬。
阿十实在很佩服那个围着他求爱的南越少女,太有勇气了,这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估计这姑娘就算跳断了腿,唱哑了嗓子,这位也只会无动于衷。
果然,那少女又跳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咬着唇看着那个男子道:“便你是晋国的人,也不过一个走江湖的,既然能投在我大哥府里,却怎么偏偏对我如此冷淡,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南越公主还能辱没了你不成。”
周围看热闹的议论了起来:“我就说这姑娘不是寻常人,果然叫我猜着了,竟是南越的公主,这堂堂公主之尊,跑到大街上来找男人,还真是稀奇。”
另一个道:“一看你就是土包子,你当这里是咱们晋国呢,这南越的姑娘可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只要喜欢就行,这要是在咱们晋国,别说公主了就是那些小门小户的闺秀,也没说跑大街上来找男人的啊。”
那南越公主极泼辣,并不把这些人的话当回事,而是盯着男子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你说为什么不答应,是觉得我生的不美,还是觉得我性子不好,还是嫌弃我是南越人,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个理由。”
☆、眼神奇差的公主
那男子却仍毫无所动,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完全当这位南越公主是空气一般,漠视的彻底,面对如此热情的姑娘,能做到这样冷漠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阿十想想她上头的九个哥哥,虽说算不上风流,对主动贴上来女人多少也会留些情面,便是瞧不上也多会婉拒。
当然她们大晋的女子大多矜持,就算心里再喜欢,表达也相对婉转,例如弹个琴,做个诗,再出格点儿,遗一方帕子,送两记秋波也就到头了,想来不会跟这南越的公主一样死缠烂打。
不过阿十倒是很佩服这位公主,面对这样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还非要个理由,实在是勇气可嘉。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属于那种冷的毫无人性的类型,便这南越公主一腔柔情,偏撞上了块千年寒冰,所以做什么都白搭,趁早歇了心思,另谋他想比较现实。
可南越公主却并不如此想,一门心思就要踢这块铁板,见男子不为所动,越发气上来,伸手来推搡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答应,难道本公主还配不上你吗。”
男人显然不想动搭理这位,见她来拉扯,站起来往旁边一闪,南越公主力气用的大,一推空,身子便刹不住,往前栽在了地上。
男人并不理会她,转身走了。
南越公主坐在地上,气的不行,旁边的侍女忙扶起她:“公主,咱们还是回宫吧,他既不识好歹,公主何必理他,要奴婢说这大晋的男人都是假正经,公主生的这么美,我就不信有男人会不喜欢,肯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才不敢答应,回头公主找个比他好一万倍的,看不气死他。”
阿十深觉这南越姑娘的逻辑很是古怪,若想用这个气人,前提得是对方喜欢你才行吧,刚那男子的态度,别说喜欢了,根本看这公主一眼都嫌烦,巴不得这位不去纠缠他呢,这公主就是找十个八个男人,跟那男子有何干系,更遑论生气了,这宫女的逻辑实在极品。
谁知那南越公主却觉自己的侍女说的很有道理,站起来点点头:“对,我就找个比他好一万倍的气死他,也找晋国的男人。”说着一双美目四下看了看,落在阿十身上,眼睛一亮。
阿十忽觉不妙,这公主不是受了刺激,瞧上自己了吧,给这公主缠上可是麻烦,想着忙后退两步扭身要跑,却听后头那公主喝了一声:“我瞅着他就不错,把他给本公主带回去。”
公主一声令下,呼啦啦进来七八个南越的侍卫,把阿十跟刘喜儿围在了中间,阿十愣了愣略权衡了一下彼此的实力,忽听刘喜儿低声道:“这些人都是南越王庭的侍卫 ,以一敌十的好手。”那意思很是明白若自己想动手,绝对落不上好,到时候挨一顿打被这公主带回去可就不好看了。
阿十幼年时很是淘气,常扮成男孩子跑出去跟国公府后头胡同里的小子们玩,国公府后头的胡同住的大都是谢府旁支的亲戚,还有一些得了体面的管家管事,小孩子多,玩起来有意思,阿十常跑去跟他们玩在一起。
男孩子吗就算再好也会打架,阿十那时候年纪小,跟那些大些孩子打架自是要吃些亏的,后来她九哥教给她说,打架也是要看实力的,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觉得能打的过对方,哪怕用尽全力能打个平手,也能比划比划,若是知道打不过对方,也别吃亏,先跑了再说。
那时候阿十便问,若是跑不了怎么办,她九哥说,跑不了就先用顺着对方,先对付过去再说句,别吃亏,以后得了机会再找回来就行了。
阿十深觉他九哥的话有道理,所以现在的形势贸然动手对自己大大的不利,便道:“各位大哥有话好说好说。”
刚那侍女噗嗤笑了:“公主,你看他倒是个识时务的,奴婢瞧着比那冷冰冰的江湖人强多了,长得也好看。”
那公主走了过来打量阿十一遭点点头:“是长得不错,就是这身板瞧着不大健壮。”
旁边的侍女道:“听人说晋国的皇帝重文轻武,男的想出人头地都得读书科考,这念书的书生,自然跟咱们南越的男人不一样,公主不就喜欢这样的吗。”
阿十心里翻了白眼,这主仆俩倒是对自己品头论足起来,咳嗽了一声:“那个,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那侍女笑了一声:“还真是个书生,说话都文绉绉的,你今儿走运了,我们公主看你生的文雅俊秀,想请到王宫中坐坐,陪我们公主殿下说说话儿,怎么?难道你还不乐意吗。”
这话儿鬼都不信,这公主明显就是想男人想疯了,,从四周落在自己身上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来看,这个公主的行情应该不差,只可惜眼光不佳,先是瞧上了个冰山男,这又看上了自己这个假小子,都跟她配不上对。
阿十咳嗽了一声:“能得公主殿下下爱,实是在下的造化,想来在下家乡的祖坟都冒了青烟,才能有此泼天的好事,只不过在下虽仰慕公主,奈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在下虽生的模样还算过的去眼,却自小就是个病秧子,父母寻医问药折腾了十几年,方才好了些,却仍是个药罐子,身子虚的紧,日日都断不得药,郎中特意嘱咐说在下的病虽好了些,却一生不能娶妻生子。”
那侍女好奇的道:“为什么不能娶妻?”
阿十略酝酿了一下,尽量做了个遗憾沉痛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个,这个,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公主有些不耐烦:“你们晋国的人说话就爱饶弯子,有什么说什么不就得了,什么这个那个的。”
阿十仍有些踌躇,周围看热闹的着急了,开口道:“这还不明白吗,肯定是因为身子弱,不能人道呗,公主殿下还是另选位驸马爷吧,这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外头瞧着光溜儿,里头装的都是没用的稻糠,这男人选好看的没用,得选实在能用的,公主殿下瞧瞧俺,别看俺生的没这小子好看,可身康体健,比这小子有用多了。”
这汉子一自吹自擂,旁边的人不干了:“我呸,好意思说,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胡子拉碴一把年纪,还想当驸马爷,做梦去吧,没听见那宫女说嘛,公主稀罕念过书的,在下不才也曾寒窗苦读,虽不能金榜题名也是学富五车……”
“就你还学富五车,就念过两年私塾罢了,装什么才高八斗啊……”
“你管呢,比你个大老粗强,公主,公主……”
周围先头看热闹的,这会儿都觉是个机会,万一要是给这公主瞧上了,可就成南越的驸马爷了,到时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还用得着辛苦做什么买卖啊,躺着都能吃上三辈子。
阿十看了看有些混乱的茶楼,顿时灵光一闪,或许自己可以浑水摸鱼,趁机脱身,想到此对外头喊了一句:“公主殿下现场招驸马了,人人都有机会。”
阿十一句话,立马就乱了起来,本来这条街就是番禹城最热闹的,来往的各国客商大都在此落脚,好奇又是人的天性,茶楼这边儿有热闹,就都惦记着往这边儿跑,如今听说公主要现场招驸马,都觉自己很有希望,争先恐后的往前挤,仿佛挤到前头对公主毛遂自荐一番,就能立刻当驸马似的,乌泱泱的人涌了进来,乱的不行。
公主带来的那七八个侍卫,一见不好,哪还顾得上阿十,忙掉头去护卫公主,深怕公主有个闪失,阿十趁此机会,一拉发傻的刘喜儿:“还不走,莫非你也想去南越王宫当驸马。”
刘喜儿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挤出茶楼跑了。
有了这番周折,阿十想逛番禹城的兴致也消的差不多了,再一个也怕等那公主回过神来,来捉自己回去当驸马,到时候岂不麻烦。
便也不敢再外头瞎逛了,直接回了驿馆,想着先避避风头再说。
刘喜儿自是巴不得赶紧回去,就说小姐这身打扮有些好看过头,在他们大晋的京城是没什么,可这南越的民风开放,女子完全没有礼教规矩束缚,他们小姐可是京里出了名的美人,打扮成男人更显英气,没有姑娘扑上来才奇怪。
果然,让南越的花痴公主瞧上了,亏得趁乱脱了身,真要是给那个公主弄去王宫当驸马,自己怎么跟少爷交代啊,好在不过虚惊一场啊。
进了馆驿大门,刘喜儿抹了把汗:“小姐,您以后出去还是别穿男人的衣裳了,其实南越女子的服饰,小姐穿了肯定更好看。”
阿十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刘喜儿真不愧是我九哥跟前伺候的,这脑瓜儿转的就是快,我倒是忘了,在这南越女子比男人还自在,一会儿叫他们送几套女子的服饰过来,明儿一早出去逛,就不怕被人瞧上硬拉去当驸马了。”
☆、那个冰凉的东西
刘喜儿忍不住打了自己的嘴一下,自己干吗多这句嘴啊,真是的,他们家小姐可是谢家的宝贝疙瘩,万万不能有闪失是,还是待在馆驿里最妥帖,只不过以小姐的性子,绝无可能,只小姐在南越一日,自己就得跟着提心吊胆一日。
正发愁呢,见少爷回来,忙过去把今儿的事儿回了一遍,谢洵嗤的笑了:“你说南越那公主要抢了阿十回去当驸马。”
刘喜儿:“少爷还能笑的出来啊,今儿可是把奴才吓了一身冷汗,不是趁乱跑了,小姐就真给那公主抢回宫了。”
谢洵站起来:“我去瞧瞧阿十。”
阿十这会儿正吃下头送过来的冰碗子呢,虽说这南越有些热,冰碗子做的实在好,一个荷叶形状的细瓷碗,底下磨的碎碎的冰花,上头大大的浇上鲜果丁混着蜂蜜熬成的果汁儿,吃到嘴里凉森森甜丝丝,汗意顿消。
不一会儿就吃了一碗下去,刚要吩咐再送来一碗,却听她九哥道:“这冰碗子虽好吃却是大寒的东西,女孩子可不能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