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掉了半截舌头。
那和尚反应了须臾,忽然嚎啕大哭,嘶声大叫。
曲丛顾内力震开门,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不可置信,摆阵便要杀人,可四个人才算一个阵,他们缺了一人威力大减,曲丛顾飞身,衣袂飘扬,接连是看也看不清的剑势,最后踢出三脚,直接往脑袋上砸,砸昏死过去为止。
然后全都踢出门外,大门‘砰’地一声猛地关上,只留下四个烂泥一般的人躺在门外。
他站在院子里,呼出一口气,感觉都是颤抖的。
他衣服乱了,气喘吁吁,短促地呼吸。
到底是气,急,害怕,惊惧,后悔,都说不清楚了,他转身回屋,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被吐了一口浓痰的靴子脱了远远地,使劲地扔开,光着脚走回了屋,坐在床上。
然后犹觉得不妥,把裤子也脱了重新换了一条,抱过被子躺在了床上。
草古这时候软软地爬过来,躺在他的胸口。
这狼只以为来人是喽啰小贼,没当回事,连屋子也没出。
曲丛顾就一下一下地抚摸他,手还在微微地抖。
草古闻见了血腥味,去舔他胳膊上的伤口。
它之前揍彭宇,被朱决云和彭宇一起教训过,已经不会再看见曲丛顾和人打架就冲上去了。
不过也是这些人并不厉害,是曲丛顾不到家才受了伤,若是来的人修为高,它怕是还会动手。
曲丛顾躺在床上犹在想,其实这些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的事,怎么就连这等货色都敢闯进朱决云的院子里了?
要当真只是些下三滥还好了。
下午时小睡了一觉,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他心里不大安稳,想去寻朱决云。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垂,大红的云霞像是天上起了一场火。
西阁中,早早的点起了一根蜡烛。
“乌合之众,”一个黄袍修士愤慨道,“一群乌合之众!”
镜悟低声劝道:“师父莫气,他们此举也是自掘坟墓,犯不上和这等人一般计较。”
黄袍道:“什么自掘坟墓!就算是坟,那也是给伏龙山挖的坟!让天下人耻笑我们手足相残,可笑!”
镜悟便不敢再说话。
由晏说:“师父,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镜悟师弟说得也是对的,他们如此嚣张行事,早晚失了师兄弟们的心,成不了大事的。”
黄袍闭上了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到:“迢度,你如何看。”
朱决云坐在椅上,隐秘在黑暗与烛光的交界之中:“不怎么看。”
镜悟皱了皱眉,斥道:“你如何说话呢!”
黄袍说:“如今慧极风头大起,他是铁了心要夺旗,并非我们不作为,而是无可作为。”
“并非无可作为吧,”朱决云压下了涌到嘴边的嗤笑,随意道,“是不敢。”
黄袍男人面色难看,冷道:“我不是慧极,我眼里有伏龙山前途和名声!”
朱决云说:“那就不要瞻前顾后,成大事必流血,此时畏缩,无异于将伏龙山拱手让出,双手奉到慧极面前。”
“迢度,”黄袍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朱决云坦然回视:“你需要人,我便帮你,既然你只看不惯慧极,了结他就行了,管我想要做什么干什么?”
“还是悟愚师父觉着我有什么企图?”
悟愚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外头有人传讯。
“进。”
那小和尚应声进了屋却直接跑到了朱决云面前:“迢度师兄,有人找你。”
朱决云问:“谁。”
小和尚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介绍形容这个人。
朱决云却忽然明白了,直接站起了身。
悟愚说:“你要知道,我毕生拥护掌门方丈。”
朱决云笑了,无所谓地道:“巧了,我也是。”
悟愚眯了眯眼睛,审视一般看他。
朱决云不再和他试探纠缠,转身便走。
他表情平淡,看上去毫无波动,只是脚步有些急,很快。
曲丛顾从不再他出门时找他。
一定是有事了。
他猜测了数十种可能,脚下生风,最后迈出门的那几步几乎是飞出去的。
却见小世子站在门外,草古坐在他脚边。
曲丛顾终于看见他忽然笑了,跳起来冲他摆手。
朱决云凭空松了口气,飞身到他身边:“怎么来了?”
“朱决云!”曲丛顾说,“我想你了!”
朱决云牵过他的手飞快而随意的亲了一口,说:“走吧。”
曲丛顾觉得这样不好,想抽回手,却没抽开,朱决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曲丛顾就窃窃想,那就牵着吧。
“你办完事了吗,”他问,“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朱决云面不改色说:“不办了。”
“难得有人想我一回,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曲丛顾脸红大骂:“破和尚!花和尚!”
两人一狼走在巨大的夕阳之下,偶尔曲丛顾气了就跳起来跟他比划,朱决云重新拉过他的手牵着。
稀稀落落的撒了一路笑语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