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逍遥道:“你不必懂。你尽管按手印便是,只要先生挣了钱,就请你们喝酒。”
李洵发现自己,真的是看不透宋问。
一点也不。
马车没多久便在了县衙的侧门。
宋问同李洵进去,跟着主簿,一次办完了所有的事情。
主簿不管这许多。
她傻也好,另有考量也好。
总归要在她回过味来之前,先把事情盖章定论了。
叫他有些意外的是李洵的出现,只是李洵百般不愿,而宋问固执己见。
心中不禁讥讽。
又是一读书读坏了脑子的人。
将公文放到马车上,宋问心情甚好:“请你吃饭?”
“省着吧。”李洵甚是无奈道,“我怕您再过两天就吃不起饭了。还是学生请您吃吧。”
宋问看了眼日头:“这时辰,你也该饿了。那不如去我家。我家小五的手艺,还算不错,也近。吃完恰好送你回书院。”
李洵也不推辞:“如此便叨扰了。”
李洵傍晚到家的时候,李伯昭已下朝回来。
看见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哈哈,我儿啊。你可知,那西区官道,可能不清了。”
“不清了?”李洵愣在原地,下意识的问道:“难道是宋先生的提议?”
她还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你们那宋先生?”李伯昭也是一惊,“这是太子殿下提的奏疏呀。”
“天子殿下?”李洵道,“那为何今日先生就与我透露了朝廷可能不清官道的事?”
李伯昭上前一步,正色问道:“你们宋先生,难道认识太子?”
李洵想了想道:“他方来京城不久。认不认识太子不知道,但他与三殿下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三殿下?”李伯昭蹙眉沉思道,“对了。太子今日说,这起初是少将军给他提的议啊。”
这一串串人名连出来,两人都是有些懵了。
李伯昭道:“许继行?可他与三殿下不是素来不和吗?之前还负气同殿下打赌,输了两匹爱马。怎还会掺和此事?”
父子俩这样私下一核对,立马止了话头,决定不再深究。
李伯昭负手走了两步,叮嘱道:“千万别与外人说道。”
李洵点头:“明白。”
宋问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指着道:“来,李洵,快给老爷敬杯酒。”
李洵起身,对着他一饮而尽。
张炳成不能不给李洵面子,便也喝了一杯。
李洵坐下,亲自给旁边的孟为的满上酒。
孟为又站起来,对着张炳成道:“学生孟为,也敬张县令一杯。先干为敬。”
张炳成吸了口气,又跟着喝了下去。
紧跟着是冯文述。
张炳成手中的酒,根本停不下来。
喉结一动,这是要合伙来灌他?
伸出手制止道:“点到即可,过犹不及嘛。大家就不用劝酒了。”
“赶紧吃。”宋问又催促道,然后夹了两筷子虾到唐毅碗里,朝他挤挤眼。
唐毅:“……”
唐毅实在是太低调了。
张炳成总算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主。指着唐毅笑道:“三殿下都在这里,你们怎能不向三殿下敬酒?”
闻乐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
张炳成:“那定也是能喝一杯的。殿下不喝,莫不是不给下官面子?”
唐毅扯出冷笑。
宋问咳了一声,提醒道:“张县令,这殿下,可是殿下啊。”
人家皇亲国戚,给你个毛面子?
张炳成:“……”
赵主簿叹了口气,继续摇头。
蠢成猪了。
张炳成鼻间重哼出一气,心情煞为烦躁。
看着宋问与唐毅,更是越发不顺眼。
只是李洵在此,他不敢太过明显。怕就传到御史大夫和那几位老臣耳中。
只能放软语气,赔笑道:“是心意,不是面子。下官真是喝多,失言了。”
而后喝干了手里的酒,转身道:“城门案已了,三殿下居功至伟,你们此前不是饶有兴趣吗?怎能不敬殿下一杯呢?”
李洵道:“方才张县令教训的是,点到即可。殿下既然已经说了不胜酒力,我等哪有道理,再灌三殿下酒喝?”
众生皆道:“是啊是啊。”
张炳成:“……”
张炳成改而望向宋问。
唐毅他不敢多造次,宋问一介草民,他还是可以的。
宋问脊背朝后一靠,无辜的看着他。
“说起城门案。”
张炳成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本官原以为,云深书院,身为长安名院。从底蕴与学风来看,学子当都是极为严苛自律的。只是为何,我最近听闻,该在授课的时候,学子却不在书院呢?”
宋问道:“老爷您错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
“我看不是。外界可都在传,是某位先生带着他们玩乐,才败坏了学风。以往这云深书院的先生,都是才名远扬的大家。”张炳成笑着问道,“宋先生,任教几年了?”
“韩愈道:‘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宋问微笑道,“有没有资格被称为先生,只应当与个人能力有关。我能教会他们不会的,那任教过几年,又有何所谓呢?”
张炳成眼睛一翻。
咬文嚼字,他怕是比不过宋问。
“说的……有理。”冯文述求知道,“先生,韩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