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有股不详的预感:“哪里的摊铺,该不是……”
宋问嘿嘿一笑。
“先生,您怎会不知呢?那边如今清道了,商铺不值钱!”李洵吸了口气道,“您租了几间?”
“十几间吧。”宋问摇着扇子道,“主簿说了,如果有,帮我一起找了。顺便再送我几个摊铺。”
李洵拍案道:“先生,您怕是被骗了!”
宋问摇头晃脑道:“谁被骗还指不定呢。”
“那么多商铺,莫非都是一条街上的?莫非都是那张县令的?他哪来那么多私产?”李洵神情,由愤怒转为失望,叹道:“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错。你以为,这世间贪污,只有真金白银的交易这一种吗?如今谁还会做如此愚蠢的事?”宋问道,“自然不会全是他的。不过那些商户为了讨好他,‘主动’用极低的价租给了他,让他再用高价转租出去。后来朝廷放话要清道,消息未传出去之前,县令连同主簿,急忙找人重签了个长期的高价书契。”
李洵冷笑道:“可真是煞费苦心。”
“这种小人行径你就忘了。莫学。”宋问道,“总之如今事情暴露,地价大跌,那些租户颇有怨言,只是怒不敢言。我一出现,各个乐意之至,巴不得全送到我手上。主簿见了了一桩麻烦,自然也很乐意,帮我转户。”
李洵道:“先生,那些铺子如今就是烫手山芋。您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伸手去接?”
“县令早些知道金吾卫会清道,所以早些处置了那些商铺。而我觉得他们不会清道,所以我也早些买入,有何错处?”宋问道,“情报,就是最大的财富。”
李洵哭笑不得道:“这都清完了,还靠觉得?您觉得可没有用。连我父亲也未曾听说这样的事情。清道已成事实!”
“我赌它不会,所以我选择买进。”宋问乐道,“找你来嘛,我是怕将来涨价了,他们要反悔。毕竟初来长安,无根无基。可你不一样。他们难道还有胆子,去找御史大夫毁契吗?”
有背景就是好。再也不怕恶势力了。
李洵摇摇头,指着她道:“先生,您是想银子想疯了!”
宋问抬头,满足微笑:“想想那么一大笔银子,是会容易发疯的。”
李洵:“先生,学生是真不懂你。”
宋问逍遥道:“你不必懂。你尽管按手印便是,只要先生挣了钱,就请你们喝酒。”
李洵发现自己,真的是看不透宋问。
一点也不。
马车没多久便在了县衙的侧门。
宋问同李洵进去,跟着主簿,一次办完了所有的事情。
主簿不管这许多。
她傻也好,另有考量也好。
总归要在她回过味来之前,先把事情盖章定论了。
叫他有些意外的是李洵的出现,只是李洵百般不愿,而宋问固执己见。
心中不禁讥讽。
又是一读书读坏了脑子的人。
将公文放到马车上,宋问心情甚好:“请你吃饭?”
“省着吧。”李洵甚是无奈道,“我怕您再过两天就吃不起饭了。还是学生请您吃吧。”
宋问看了眼日头:“这时辰,你也该饿了。那不如去我家。我家小五的手艺,还算不错,也近。吃完恰好送你回书院。”
李洵也不推辞:“如此便叨扰了。”
李洵傍晚到家的时候,李伯昭已下朝回来。
看见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哈哈,我儿啊。你可知,那西区官道,可能不清了。”
“不清了?”李洵愣在原地,下意识的问道:“难道是宋先生的提议?”
她还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你们那宋先生?”李伯昭也是一惊,“这是太子殿下提的奏疏呀。”
“天子殿下?”李洵道,“那为何今日先生就与我透露了朝廷可能不清官道的事?”
李伯昭上前一步,正色问道:“你们宋先生,难道认识太子?”
李洵想了想道:“他方来京城不久。认不认识太子不知道,但他与三殿下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三殿下?”李伯昭蹙眉沉思道,“对了。太子今日说,这起初是少将军给他提的议啊。”
这一串串人名连出来,两人都是有些懵了。
李伯昭道:“许继行?可他与三殿下不是素来不和吗?之前还负气同殿下打赌,输了两匹爱马。怎还会掺和此事?”
父子俩这样私下一核对,立马止了话头,决定不再深究。
李伯昭负手走了两步,叮嘱道:“千万别与外人说道。”
李洵点头:“明白。”
宋问与唐毅,先去春风楼里占座定位。
两人来的较早,点了几叠小菜。
到了申时三刻,云深书院的学子结伴来此。
众学子到了二楼,未料到,还真看见了宋问。
而且她竟一口气包了四张大桌。
宋问眼睛一亮,叼着筷子兴奋道:“都随意坐,想吃什么点什么,千万别客气!”
诸位学子却站着不动。
他们是知道这春风楼价位的。平日里来喝喝茶,谈谈风雅倒是可以。
这么一帮人来大吃大喝,先生怕是吃不起。
冯文述道:“先生。即是请客,在意不在形,我们随意吃些便好了,何必来这春风楼呢?”
孟为跟着委婉道:“先生,这春风楼的东西学生还真吃不习惯。不如去北街的酒馆,学生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