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国有心推辞,不过,相到眼下他周亚夫正得圣眷。反观自己,则是不然。
此刻,已然慢慢远离了皇权中心。
远离了圣眷。
再不把握机会,恐怕会将和野草一样,随着秋风的到来而枯萎。
陛下一向以仁慈为本,关键时刻能想起自己来,说明还是想要重用自己。眼下,不正是一个重邀圣眷的大好时机吗?
想到这,韩安国感激涕零匍匐在地:“臣犯有大错,陛下还能不计前嫌,重用臣。”
“臣唯有忠君报国而已。”
“陛下放心,不论有何困难,哪怕臣以身为堤,也会把堤坝堵住!”
韩安国到底是个聪明人,懂得顺势而为。明白什么叫事不可违,明白什么叫便宜从事。
点点头,刘荣起身拿起旁边符节,递给他:“这是朕的符节,先生可持此符节,先斩后奏。”
“临机决断。”
“如有任何人阻挠,你有权做出你的决定!”
说到这,刘荣神色肃穆无比,眼中更是透出些许凛然杀意:“临行之际,朕还有一句话,请先生牢记。”
韩安国抬起头,庄重一拜:“请陛下示下,臣一定谨记在心!”
“百姓大于天!”
刘荣一字一句说出,如同惊雷一般,响彻韩安国耳边。
韩安国再拜,重复道:“百姓大于天!”
…
东郡瓠子堤
雨水拍打在蓑衣上,形成一层淡淡的水雾。韩安国迈着沉重的步子,孑然独行。
看着堤岸上,心情愈发沉重。
将士们在北岸冒着大雨,扛着一袋袋沙石,穿梭不息。殷红的血水,不时混合着雨水流淌在地。
“一二三,嘿呦~”
“一二三,嘿呦~”
…
沙石填入缺口,仍然堵不住巨大的决口。沙石袋扔进去又被冲开,徒作无用功。
手一挥,张菻坊一路小跑而来。
“侯爷。”
“传命下去,挖好的沙石暂时堆砌堤上,别再往下扔了。”
哗啦~
砰~
眼瞧着刚堆起来的沙石,又被冲开,韩安国无奈下达命令。
“那…这河堤?”张菻坊迟疑了一下,询问他。
瞅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雨水顷刻间浇灌进衣襟,韩安国叹了口气:“事不可违,徒之奈何?”
“且送老夫,前往南岸一看。”
“再做决定吧。”
张菻坊对那边的情况心知肚明,有心劝阻:“侯爷,南岸堤坝坚实,不会有事。”
“要不,还是以抢救北岸堤坝为主,堵住决口再说?”
韩安国面无表情看向他,森然开口:“老夫受皇命而来,治理堤坝。不是哪里坚实不坚实,就无需治理。”
“而是要对我大汉百姓负责,对朝廷负责。”
“休要多言,快去调度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