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书法如果是艺术的话,有些问题便解释不通,比如,美术字是书法吗,把字都写得美术了,难道字还不是艺术吗,艺术的字,难道不是书法吗,可惜的是,美术字不是书法,这是最基本的常识。”随后,陈逸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刚开始第一句话的观点。
这种极快的转变,让现场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却是有些认同陈逸的话语。
“有许多人就会感到奇怪,把字写得如此美术,而美术肯定属于艺术,那字怎么就不是作为艺术的书法呢,有些人会说,美术字有很多不是用毛笔写出来的,惟有用毛笔写出来的字,才能称之为书法。”
“可是如果用毛笔字写美术字,那写出来的字,应该是书法了吗,可惜的是,依然不会被承认,即便是书法写得丑的人,也不承认美术字是书法,不仅仅是因为美术字比他们的字好看。”
陈逸用一种非常通俗易懂的话语,来讲解着自己的观点,就算是一个对书法了解不多的人,也能够完全明白这些话语中的意思,听到这些话语,那位传统书法家安藤信哲,直接拿出了手机开始录起音来。
“这是第一个不好解释的问题,而第二个问题,可能学问就要引早得深入一些了,刘熙载是华夏古代著名的文艺评论家和理论家,被称之为东方黑格尔,而黑格尔是德国最伟大的哲学家,他写过著名的艺概,是专门探讨艺术规律的。他不但没有在此书中探讨书法。反而写了另外一本书。书名叫做书概,这是专门探讨书法规律的。”
“很明显,刘熙载的观点代表了所有古人的观点,既认为书法不在艺术之列,换而言之,书法在他们眼中并不是艺术,难道古人不把书法看作是艺术错了吗。”
陈逸微微一笑,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这是第二个问题,还有第三个问题,如果把书法看作是艺术,以下这些看法和见解都有问题……”
听到这里,佐藤新介和其他几人面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陈逸如此有有条不紊的讲述着他的看法,而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延伸,这简直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由此可见,恐怕陈逸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思考良久了。
“这第三个问题的第一段,心正则笔正。这是柳公权提出的,皇帝穆宗问柳公权何以为善,公权说,‘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心正笔正,笔正自然字正,这就有了后来朱熹写桃的故事,如果书法是艺术,艺术与心正有必然的关系吗,难道柳公权错了吗。”
“第二段,写字与做人,宋代皇帝书法写得好,宋朝一代臣子,不论忠奸,都写得一手好字,水浒里那些有名的奸臣,个个都是书法家,其中最著名的恐怕就是蔡京了,然而,传说中宋代四大书法家中的米黄苏蔡中的蔡,原就是蔡京,但因为他是奸臣,字和名便不得以流传,最后流传下来的是蔡襄。”
“书法既是艺术,人品的好坏真有那么重要吗,梵高是个自割耳朵的疯子,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大艺术家,毕加索玩得女人多了去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名气和价格。”
“再进一步讲,在华夏这样一个文以载道的国家,文人无行,似乎并不受太多谴责,反而到书法家这里,就要那么看重其行,不能无行,而要有行,怎么就单单华夏书法把做人与写字联系的这么紧,这就我们来看第三段……。”
随着陈逸的讲述,现场众人都陷入到了陈逸所塑造的观点世界中,哪怕是木村一健和福田深司,都不免被陈逸这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论述而受到吸引。
陈逸的讲述过程,似乎没有给人一点喘气的机会,一环接着一环,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
第三段则是古人以人喻书,以人骨,肉,血,气,筋比喻书法的,在华夏古代书论中比比皆是,比如颜筋柳骨,最是生动形象的把颜体与柳体的风格特点描述了出来。
在古人眼中,一个人字写得好,首先要有骨头,有骨头的字,才站得稳,就像一个人一样,骨头坏了,肯定东倒西歪,好的字,要有血有肉,这就像一个人一样,而书法如果是艺术,人与艺术挨得着吗,非要从梵高的画中,看出人的骨头和血肉出来,是不是有点恐怖。
在这里,又有了一个疑问,古人以人喻书法,难道又是歪理十八条吗。
接下来,陈逸开始讲述了第四个问题,如果书法是艺术,那么,书同文便是荒谬的,是秦始皇在践踏艺术,大家都知道,秦始皇统一华夏后,书同文便是他做的一件大事。
这件事的具体负责人是李斯,其用小篆统一了全国的文字,从此华夏民族实现了书同文,文字大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