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别墅之中的茶几上,一只小旗突兀的着起了火,仿佛只是一瞬间,旗子上的符纸就变成了一撮黑灰。
“江少?”田文都惊呼道。
江一执面不改色,只说了一句,“幻阵破了。”
说完,他抓起一把泥,铺平,浇上一杯白酒,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将第二杆小旗插了上去。
“道长——”田文广惊慌不已,就在刚刚走出幻阵的那一刹那,世界再次变换了模样。
原本平坦的地面变成了一片火山地,不远处就是冒着黑烟的火山口。几息之后,地面开始快速坍塌,露出地表下流动的亮红色火山熔岩。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他被迫快速的跑动,无论他跑到哪里,落脚的地方不超过三秒钟就会崩塌。
想比于田文广的狼狈不堪,长升子就显得游刃有余。但长升子没时间搭理他,他环顾四周脑中飞快的想着应对方法。
地面崩塌的速度在加快,田文广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想到下一刻即将落脚的地方直接坍了下去,他一脚踩进了火山熔岩里。灼烧皮肉的剧烈痛感直击大脑皮层。
“道长……”田文广撕心裂肺的冲着长升子的方向喊叫,面容扭曲,头上热汗翻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道长……救我,求……求你……”
有了!
长升子双眼一亮,抬头看向天空,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只有这里是整个阵法兼顾不到的地方。他不得不运转起体内的真气,然后一把抓起大半个身体没进熔岩里,早就没有了声响的田文广抓起来。腾空而起,径直穿过火山阵的笼罩范围里,落在地面上。
“咳咳!”剧烈的痛感消失无踪,田文广慢慢的恢复意识。他舔了舔嘴角上的雨水,看着长升子的方向剧烈的咳嗽。
他眼底带着恐惧,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今天一定会交代在这里。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长升子的脚,痛哭流涕,“道长,你让我回去吧,再继续下去,我一定会,会死的。”
此时距离子时只有不到五分钟了。长升子面色阴沉,一脚把一直在耳边聒噪的田文广踹了出去。
他深知不能再这样拖延时间,原本顾忌着不知道江一执的深浅,所以还想着保留实力。现在看来,倒不如速战速决,今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他三年的心血可就都白废了。
说着,他直接从胸口处拿出来一布包,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一把匕首……
别墅里,只看见第二杆小旗一阵剧烈摇晃,然后直接栽倒在桌面上的泥团上。
紧接着不到几秒钟的功夫,别墅外传来一阵刺啦声,茶几上的第三杆小旗拦腰折成两半,断口处光滑而平整。
江一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客临门,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话音刚落,别墅大门猛的被大风吹开,长升子提着瘫软的田文广出现在门口。
“小子,你倒是好手段,可让道爷我费了不少的力气才走到这儿。”长升子一把将田文广扔在地上,随即阴森森的看着江一执和田文都,“既然有胆子敢拦道爷我的路,我今天就教你有来无回……”
屋外雷电交加,照在长升子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格外狰狞。
话音刚落,长升子提着匕首几个跳跃,瞬间出现在江一执面前,他手中的匕首,精光流转。刀口处覆着一层薄薄的亮黄色灵光,带着不容忽视的杀伐气息,如同要撕裂苍穹一般,横劈而来。
江一执神色凝重,难怪长升子胆大包天,敢做出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敢情是因为手中有这样的倚仗。
正是电石火光之间,尖锐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江一执动了。
丹田内紫气飞速流转,不过一息之间,他左手间迅速的凝聚出一个光团。
“砰……”
手掌一斜,手中的光团顿时与那迎面而来带着凶悍劲气的匕首碰撞在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随即从两者接触处扩散而出,直接将靠近两人的沙发、茶几、台灯掀翻了出去。
被一众保镖拥着的田文都躲在楼梯后面,看着眼前的打斗场面,体内的肾上腺激素急剧上升。
这纯粹的力与力的较量,两人毫不保留的使出全身气力。一次次的碰撞在一起,又一次次的被对方的气浪撞飞,整个屋子都成了他们的战场,到处都是被摧毁的家具残骸,墙壁上的一道道划痕显示着战斗究竟有多剧烈。
屋内打斗声不止,屋外雷电交加,以至于在这个人数不下五百人的村庄里,竟无一人知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双方你来我往,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交战已不下百余回。两人气力都下降的厉害。
相比较于江一执的游刃有余,长升子就显得尤其焦躁。哪能想到这江一执竟然这么难缠,久攻不下,每一次催动手中的匕首,都要损耗体内不少的精气。也就是说时间拖得越久,局面就越对他不利。
“铛——”
不知不觉,十二点到了。
江一执面色微变,长升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他桀桀说道:婴魂即将出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躲在楼梯后面的田文都面色巨变,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肚子上传来,他低头一看,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洞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肚子上,并开始往外扩散。
阴风渐起,方圆十里肉眼可见的煞气从土地里钻了出来,并飞速的向别墅之中涌过来,然后钻进田文都肚子里。
隐约可以听见小孩玩闹嬉笑的声音:“咯咯咯……嘻嘻嘻……”
“江,江少——”田文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目爆出,脸色由黄变红变紫再变白,脸颊两侧的肉不停地颤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听见长升子大喝一声,“田文广,给我喊,把孩子喊出来——”
不远处瘫在地上的田文广捂着额头。就在刚才,江一执和长升子打斗的时候,躺在地面上的田文广直接被飞过来的烟灰缸砸中了额头。血水顺着脸一直流到衣服上,入眼的就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田文都已经昏死了过去,孩子嬉笑的声音断断续续,黑洞已经覆盖了他整个肚子。
婴过一直停留在他的肚子里,没有出世的意思,黑洞又渐渐的开始缩小
长升子急不可耐,看见田文广浑浑噩噩的模样,长升子再次大声喝道:“田文广,你再不喊,你那两个孩子可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田文广涣散的眼神慢慢的聚焦,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模模糊糊的看着十几米外躺在地上的田文都,他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沙哑着声音喊道:“孩子,我是你们的亲爸爸……”
小孩嬉笑的声音骤然停止。
“孩子,你们出来好不好,爸爸等了你们三年了。”田文广哀求着。
“爸爸?嘻嘻,爸爸!”诡异的声音从田文都的肚子里传了出来,护在他周围的保镖强忍着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腰上摸出手枪,打开保险。
偏偏田文广的语气越来越高昂,“对,就是爸爸,你们出来,爸爸陪你们玩好不好。”
“爸爸陪我们玩?”
“对对对,”田文广迫不及待的说道,“爸爸陪你们玩,还有你们妈妈,咱们一家一起去游乐场,哪里可好玩了,你们先出来好不好?”
“出来,嘻嘻,陪我们玩,好啊,陪我们玩……”
小孩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只看见田文都的肚子上的黑洞中慢慢的冒出两个黑色的雾团,隐约可以看见两个眼角带着血丝的小孩的轮廓。
田文广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他捂着额头上还在不断冒血的伤口,惊恐万状,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眼见着两团黑雾即将脱离田文都肚子上的黑洞,江一执神色一凛,就是现在——
他身形一动,向田文都急掠而去。与他对峙的长升子紧跟着冲了过去,“你休想——”
“开枪!”原本护在田文都身边的保镖瞬间举起枪,指着江一执身后的长升子就是“砰砰砰——”一阵速射。
长升子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的被打中了左腿,顾不上大腿上传来的痛楚,连忙运起真气护体。
等他做完这些,抬眼就看见江一执已经掠到了田文都身边,他高举着左手,掌心处紫光涌动。
“不——”长升子惊慌失色,下一刻,他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冲着江一执急射而去。
就在此时,四周空气忽然一阵扭曲,两道气流无中生有,一道冲着长升子袭去,径直打在长升子的胸口。
“噗……”长升子眼瞳骤缩,薄薄的一层护体真气直接被击碎,胸口处直接凹陷了下去,旋即一口鲜血从喉咙中喷处,身体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墙壁上,最后扑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尽职尽责的保镖们顺势调转枪口补了两枪。
另一道气流则是直接打在匕首上,只可惜效果不大,只是稍微将匕首打偏了方向。
就在两个婴魂脱离田文都肚子的一瞬间,田文都的正生机飞速丧失。眼见着就要一命呜呼。说时迟那时快,江一执高举的手瞬间落了下来,死死的掐住两团黑雾,紫光流转之间,两团婴魂身上的黑雾随即消散。
尖锐的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的保镖拼命的捂住耳朵。
“给我回去……”江一执左手用力一拍,两只婴魂瞬间又被江一执塞回了田文都的肚子里。
只看见原本生气涣散的田文都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生机。
江一执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道破空声呼啸而至,噗嗤一声,一柄匕首扎进了他的右手臂里。
江一执面色一变,刀锋上的阴煞之气沿着血脉直接钻进了骨髓里。刺骨的阴冷传来。他哆嗦着嘴唇,一咬牙直接将手臂上的匕首拔了下来。鲜血蹦溅出来,江一执顾不上这些,左手飞速的结着手印,片刻之后,终于将已经侵入身体的阴气牢牢的锁在右手臂上。
另一边,田文都瞬间睁开眼,颤巍巍的坐起来,匍匐在地上,“呕~”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只看见两道白光自黑色的污物中飘了出来,围着地面上的田文广饶了几圈,最后沉入了地下。
屋外大雨还在继续,保镖给江一执包扎好手臂之后,开始清理屋子里的狼藉。
“江少,那些污物……”一个保镖强忍着恶心,将地面上的污物清理干净。
江一执沉了沉气,看了看躺在不远处的田文广,“收起来,火化了吧。”
保镖面容扭曲,什么东西能用火化来处理,似乎只有一个。
这么一想,更恶心了。
这些保镖以前都是退伍兵,处理起尸体来轻车熟路。江一执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匕首,手柄处有两个篆小字,正是“鱼肠”。这是他的战利品。
所谓鱼肠,乃是华国十大名剑之一。《史记·刺客列传》中有记载:是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中,以刺杀吴王僚,故称鱼肠剑,
江一执却没想到,他这一趟南省之行,竟还能有此斩获。
第二天一大早,雨过天晴,田文广连带着一个骨灰盒被尽心尽责的保镖们直接扔在了他家门口。
然后一行人直接驱车离开了大石村。
“江少,”肚子里没了那两个鬼东西,田文都整个人看起来都轻快了不少,他有些郁闷:“咱们就这样放过田文都和田青文了吗?”
江一执笑了笑:“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这事,你不要问我,毕竟你才是受害者,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了。”
田文都沉默了,他绝不可能轻易的放过大石村人,要他来处理,结果只有一个。田青文倚仗的不过是他和大石村组建的食品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规,只要这食品公司存在一天,大石村人靠着分红就足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至于现在吗?
他一个做手机的,开什么食品公司?
他倒要看看,没了分红,大石村人该怎么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嘴脸。
“对了,江少。”像是想起了什么,田文都又问道:“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帮着咱们呢?”
江一执顿了顿,“你想知道。”
田文都点了点头,“当然。”
江一执笑了笑,抬手指向窗外。
顺着江一执的手看过去,那是一个候车厅,里面什么都没有,田文都正疑惑着呢,只看见十几道虚晃的身影渐渐浮现。
他们面黄肌瘦,穿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衣装。
他们冲着田文都点了点头,而后又消失不见。
田文都瞪大了眼,张了张嘴。
“那,那不是……”几十年前被他父亲害死的大石村村民吗?
“所以啊,有时候老一辈总要比年轻人要开明的多。”江一执说道:“现在,你还要像之前想的那样处理大石村村民吗?”
良久,田文都才回过神来,他轻笑一声,正色说道:“我已经不欠他们了。”
“这样也好,说起来,你虽然经历了这么一遭,但好在有惊无险。要知道你可是几乎把长升子全部身家吃了进去,那么多的补药,你这辈子注定是要长命百岁。论起来,你不亏。”江一执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田文都振臂一挥:天凉了,让我自己的公司破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