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的龙皇艾格妮丝坐在笼子边, 我看了半天, 总觉得这位龙皇陛下还处于拍电视剧的状态——她依靠着笼子,一手虚握着笼子,而且那些绑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笼子居然还是个鸟笼造型的,完美配合里面龙皇的一身凄美白裙,如果不是周围全是蒙脸的歹徒,她这个造型可以直接拍宣传片。
她甚至还对着绑匪拍摄她的镜头露出一丝哀艳的苦笑……
……好厉害,龙皇的化妆品什么牌子的, 这都没花, 我应该买一套送给茉莉!之前有一次我把她胸部变成了两颗死人头, 吓得那孩子哇哇大哭,我当时觉得应该补偿补偿她, 可是一忙起来就忘了,现在看着龙皇漂亮的彩妆,我再次把这个计划提上日程表。
龙皇闭上眼睛, 凄婉地靠在笼子上,眼睫轻颤, 流出一滴晶莹的泪水……
额, 龙皇陛下, 您被绑架了, 不是在拍电视剧!
从这段不太长的画面上看,这些蒙面歹徒和绑架雷诺的应该是一伙人,他们都戴着那种全部脑袋裹在里面的面具, 面具肯定配有变声器,不然怎么可能所有人说话一个声音。身上穿着机械的外骨骼盔甲,这样就看不出男女,哪怕我对人体无比熟悉也不行,别说是我,包成这样的敌人,就算六千年前的顶尖亡灵法师海连纳阁下都没办法从身体特征判断男女。
他们依旧自称狂热机械派支持者——曙光联盟,我想他们确实都是些使用现代科技武器的家伙,除此以外,我就不能断言他们是不是真的是曙光联盟了。
“老师,请让我们一起踏上征程,去拯救议长先生和龙皇陛下吧!”茉莉抓住我的衣角,露出一种斗志昂扬的表情。
“梅尔。”我转过头,不得不严肃地问他,“你说,我们的咒语是不是错了,她们好像产生了中二的副作用。”
安娜则捂住嘴巴,惊讶道:“二位老师居然懂得什么叫做中二,简直变得都不像是从传奇时代跨越漫长时间而来的古代法师了呢!”
……用这孩子平日里粗俗的语法来说,就是:我去,老师竟然知道中二,简直不像穿越的了!
在中二和粗话之间,我和梅尔取舍了半天,我们觉得中二一点,也比满嘴跑火车要好,蕊朵已经离开了她的家乡,长时间得不到真正的精灵教育,但至少别变成一个张嘴就是粗话的圣树精灵。
之后,我严肃地拒绝她们:“不行,我说了你们不可以去。这次的敌人非常危险,他们接连绑架了奥斯兰特联邦和圣龙帝国的两名政府要员,敢于同时得罪人类两大强国,并且现在还逍遥法外,那说明他们确实有些本事。”
“但是老师。”茉莉仰起头,倔强地问我,“老师,您还记得学生的年纪吧?”
我不明所以,说:“当然,你今年二十岁了。”
她的眼睛亮极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戴的美瞳反光。
“是的,学生已经二十岁了,并不是一个需要待在襁褓中的婴儿了,老师您还将我当做小孩子,可是老师,您自己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狂怒之焰’的名号,难道老师您当年的敌人,会比现在温和无害吗?”茉莉用非常标准的的宫廷社交语法,一如既往地和我顶着嘴。
但她说的话确实让我一愣,无法反驳。
安娜也在一旁补充:“我的老师虽然没有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把邪教组织连根拔起,但是他二十岁的时候孤身一人杀入半兽人营地,救出了险些被残害致死的我,并且还一举歼灭大批半兽人先锋,那英勇无比的身影至今让学生无法忘怀!”
安娜说着,夸张至极地对我伸出两根大拇指:“菲尔德老师,湮灭教派可是我们这片大陆上几千年来的跗骨之蛆,隔三差五就要带来一次腥风血雨,可是您却在还没成年时,就彻底粉碎了他们这一次的阴谋,您的所作所为几乎称得上空前绝后!”
……唉,所以说,这些年来,旧世界老牌反派代表——湮灭教派,他们的世界排名,几乎已经从国际通缉榜上掉出去了,原来这是我造成的啊!
梅尔也因此变得沉默了起来。
茉莉继续趁热打铁:“老师,您知道您的行为在网络上被叫做什么吗?您会被叫做‘双标’,就是所谓的对同一事物拥有双重标准,自己一套,对待别人时又是一套,您这样的做法师非常非常不得体的哦!”
“如果不能在严苛的实战中得到锻炼和提高,我们又怎么能配做传奇法师的学生呢?”
两名学徒谈吐优雅,用词精妙,一唱一和说得我和梅尔……哑口无言。
只是看着她们这样执着的表情,我忽然忍不住想笑,两个孩子像趴在洋娃娃橱窗外祈求生日礼物的小孩……于是我干脆伸出手来,揉乱她们两个的头发,安娜和茉莉急忙捂着脑袋,哎呀哎呀地躲,脸蛋都红了起来——是的,黑暗精灵脸红的时候,一样可以看见红色!
但是她们确实不再是小女孩啦。
我大概是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使用法术杀人,也有可能是十二,还是老问题,地堡里没有时钟,我无法断定具体时间,就姑且按照十三来算,那次老师的一位客人上门,恰好轮到我在一旁端茶倒水,现在回想一下,我想那应该是老师那个邪教教派里的政敌,因为他们讨论了一些类似于合作、反抗这样的字眼,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并且是那位客人突然偷袭。
之后的混战我不是特别记得,因为法术飞得满天都是,而当年的我还没有那么出色的眼力可以全部辨认,我只知道,最后我的枯萎诅咒从背后命中了那个客人,他很快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我的老师因此拉住我的手,夸奖我是一名不可多得的黑法师。
从那以后,我住进了更好一些的房间,写着敌人情报的羊皮纸被放在我的房门口,趁着夜色我可以在喝下毒药后离开地堡,出入各种法师塔、地下室、甚至快捷酒店,把老师的敌人们一个个挖出来杀掉,并且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回,不然我体内老师的毒药就会发作,然后我就从刺杀变成自杀式袭击了……那段时间里,我的魔法和杀人技巧突飞猛进……
但我承认,没有哪次是轻松愉快如同度假的。
或许我确实该试着让学徒独立面对危险。
我其实只是……
我忍不住又把孩子们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想了想,我说:“如果你们坚持,那我不再反对,但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没关系,即使你们无法超越你们老师现在的成就,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是这么厉害的黑法师了,我们有能力永远保护你们的。”
两个学徒整齐划一地露出一种呆滞的表情,梅尔忍不住在旁边大笑,甚至伸手去捏她们的脸蛋。
他笑眯眯地说:“你们老师一个是‘邪影操控者’,一个是‘狂怒之焰’,哪里轮得到学徒逞英雄啊!所以,完全不需要紧张!至于够不够格做我们的学徒,没办法,已经收下来了,我们不会因为学徒脑子里塞满黄色废料,就把她们赶出门的!”
梅尔说着,顿了顿,补充:“最多断个网,罚罚抄书。”
安娜和茉莉立刻扑上来抱住了我们,她们力气大得我以为她们有狂战士天赋。
坐在一边的蕊朵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们,忽然慢腾腾地伸手进茉莉的口袋,摸出了她的手机,咔嚓一声,居然拍了一张照片。
“蕊朵好棒哦!”茉莉立刻把小家伙抱过来,塞进我和梅尔中间,然后她让手机飘起来,对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