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些同僚也纷纷反应过来。而且当即就有嘴快的问道:“陈兄,嫂夫人是不是和你吵架了?”陈辞也反应了过来,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哪有什么嫂夫人,都说了那些饭菜是我家厨娘做的,可能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没给我做。”众人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家的厨娘胆子这么大,病了做不了饭也不找人告诉主人一声,让主人干饿着。再看陈辞的脸,左边分明写着‘我很委屈’,右边也缀着‘他怎么能这样’几个大字。不过他们也不傻,明知道陈辞心情不好,还去戳穿他。所以他们当即说道:“没事,没事。”“既然仆人没给你送饭,那我们每人分一点给你好了,毕竟下午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陈辞只能打起精神:“那就多谢诸位了。”只是饭菜到了嘴里,他却始终没有尝出来是什么滋味就是了。所以到最后,本来已经腹内空空的他勉强才吃下了半碗饭。好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衙门越来越忙,他也越来越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事了。又或者说是他刻意沉浸在了繁忙的公务里,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事情。四天后,勤王大军开拔,陈辞作为赵演的谋士,自然也在随行人员之列。只是jūn_duì 刚出山东,就遇上了暴雨,大雨连绵不绝,道路也越发泥泞,以至于后方粮草寸步难行。许是一不小心淋了一些雨,加上忧思过重,没过多久,主管后勤的陈辞就病倒了。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身上忽冷忽热,难受的厉害偏偏他带来的仆从也乱了阵脚,喂药的时候,就差直接把药灌进他的鼻子里了。以至于陈辞的鼻子更酸了。也就在他迷迷糊糊趴在床上,只恨不得死在当年的陈家惨案里,也好过现在这么难受的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气声。随后一双大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嗅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陈辞懵了一瞬,紧跟着眼角也酸了。但是破天荒的,他什么也没说,由着那人把他平放到床上,然后叫来了他的仆从,重新熬了一碗药,喂他吃了下去。最后又由着那人爬上了他的床,把他搂在怀里。直到他的脚也被对方的脚裹了起来,陈辞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第118章到最后, 陈辞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陈辞是被帐外的欢呼声吵醒的。“太好了,雨终于停了。”“这下不用担心会延误战机了。”……陈辞下意识的往外一看, 果然正有一缕缕阳光穿过帘子的缝隙照射进来。他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喜悦。也就在这时,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陈辞一惊,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然后就正对上方言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说:“好像不烧了。”陈辞看着他, 怔住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一幕幕地开始在他脑海中回放。记忆停留在他被方言钦抱在怀里的那一幕,他的神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方言钦却又摸了摸他的脸,叹声说道:“瘦了。”陈辞眼角莫名一酸。这能怪谁?然后他又反应过来。还能怪谁?总不能怪方言钦说放弃就放弃, 说不给他送饭就不给他送饭吧!而且方言钦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所以他不自在的撇开了眼:“你来做什么?”只是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而且这话说出来, 就连他自己都品出了一股委屈的味道。所以方言钦只说道:“我昨天早上一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 总觉得你会出事, 所以连忙骑马赶了过来。”“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说着,他伸手擦了擦陈辞的眼角。“你放心, 早晚给你把肉养回来。”陈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泪来。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 即便是骑马,从济南府到这儿至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可是方言钦一个白天都不到就赶到了, 可想而知,方言钦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赶过来的。想到这里,陈辞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以至于他瞬间有种扑进方言钦怀里的冲动。可是下一秒, 他就将这股冲动狠狠的压制了下去。他承认他好像有点喜欢方言钦。即便他至今也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方言钦,明明他前后也就见过方言钦不到五回。但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别忘了, 他和方言钦之间还夹杂着深仇大恨呢。想到这里,陈辞眼中不禁升起一抹悲凉。不过让他再拒绝一次方言钦,又有些舍不得。所以他只能是又撇开了脸,既不推开方言钦,也不去回应方言钦的那句类似于告白的‘早晚给你把肉养回来’的话。方言钦也不逼他,反正该是他的最后总会是他的。而且他也想知道,他老婆到底能脑补到什么程度。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帮着陈辞穿好了衣服,又将熬好的药端给了他……,末了,还不忘重新给他开了张调养身体的方子。做完这些,他才说道:“我该走了,要不然一会儿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毕竟陈辞现在还是赵演的谋士,而他的母亲裴氏可是刚刚弄死了赵演的生母,害他丢了那么大的脸。端坐在床上的陈辞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刷子一样的长睫毛在他的眼底落下一道阴影,他轻声说道:“嗯。”说到这儿,方言钦顿了顿:“我回去之后,会定期给你写信,所以你会给我回信吗?”陈辞捧着热茶的手一抖,没说话。只是他原本略有些苍白的嘴唇却骤然红润了许多。方言钦明白了,没有拒绝那不就是答应了吗。他唇角一弯:“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趁着那些将士还没有找过来,他直接出了军帐,翻身上马,扬长而去。陈辞这才终于抬起了头,虽然帐篷里空荡荡的,但是他心里却被某个身影填满了。回去的时候就不用像来的时候那样急忙,所以等到方言钦回到泷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泷王出征了,这会儿偌大一个泷王府就剩下了裴氏mǔ_zǐ 三个,如果算上赵凝梦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四个。只是裴氏这会儿的心情显然不太好。因而看见方言钦回来,她就忍不住说开了:“你是不知道那些个官员的后院有多乱……”这不是方言钦现在管着东昌府吗,裴氏也想帮着方言钦收拢一些民心,便纾尊降贵在庄子上召开了一个游园会,把东昌府上下官员和乡绅富户的内眷全都请了过来。“结果你猜怎么着,知州徐盛家来的居然是个小妾——我原本还以为是因为那徐盛家的夫人去世了,他还没来得及续娶,所以只能把小妾许氏派了过来,虽说这样不太和规矩(因为来参加游园会的都是官员和乡绅的正室夫人,小妾那种低贱的存在怎么配和一群正室夫人站到一起),但是至少能说明那个徐盛心里是敬着你这个世子,敬着我这个王妃的。”说到这里,裴氏直接就气笑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徐盛的夫人哪是死了,她那是被徐盛随便找了个由头关起来了……”“当年那徐盛不过是个农家子,就因为是家中的爱上书屋的机会,后来他父母年纪大了,家中的重担就全都落到了他弟弟身上,他弟弟为了赚钱供他读书,就去镖局做了镖师。谁不知道押镖就是拿命挣钱的活计,果然没多久,他所在的镖局就遇到了山匪,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人却瘫了,好在镖局仁义,补偿了他一百两银子。那徐盛随后就把这一百两银子要走了,因为他要去府城考乡试,正是因为有了这一百两银子,他才能考过乡试,得中举人。而他的恩师也看中了他的潜力,便让女儿带着大笔的嫁妆嫁给了他,资助他继续往上考。结果他考中进士之后,看着别的同年都在岳父的提拔下,谋到了一个好的官缺,他却只能到山东这个穷乡辟野里来,他心里就越来越不平衡,然后把气全都撒在了他夫人身上。而他夫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他后来看上了他那个瘫痪在床的弟弟的媳妇,他那个弟媳原本是罪臣之女,因为他高中之后,除了偶尔寄点钱回去,基本上就没再管过这个弟弟,以至于他都二十七了还没娶妻,后来他叔叔看不下去了,给他买了个媳妇。好像是后来徐盛他父亲去世,徐盛才不得不回家奔丧,顺便守孝,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和他那弟媳勾搭到了一起,没过多久,他弟弟就突然暴毙了,再然后,等到徐盛和他弟媳都出了孝,他就直接把他弟媳纳做了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