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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一阵后,胡明就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陈观说好长时间不见,想胡部长了,正好来开会,会议结束后又到市局去联系工作,今天一大早就抽空来看望胡部长,顺路给胡部长汇报工作。
胡明笑到:“你个小陈观,见啥人说啥话,我要不是和你相处了几天,了解你,被你哄卖了还得帮你数钱呢!我又不是电视台的美女主持澹台明月,你能想着我?骗鬼鬼都不信!说吧,你是不是来说重修大云寺和奉建大佛立像的事儿的?”
胡明上次离开五龙峪的时候,陈观带着李福来他们送到了龙湾镇。在分别的时候,澹台明月特意与陈观道别,胡明对此印象深刻,这才打趣儿陈观。
陈观认真地说:“胡部长,我来找你是汇报四件事。第一件是汇报五龙峪旅游景区重修大云寺和奉建大佛立像的事情,请胡部长支持并帮助出主意、想办法,看怎么样能够尽快批准建设;第二件事是我办了个白家书坊,采用雕版印刷方式,印制古书,继承和弘扬传统文化。请胡部长帮助联系新闻出版部门,看能不能办成正规古籍出版的书坊;第三件事是想汇报一下明年春上五龙峪景区搞活动的事情,想看看胡部长有什么指示没有;第四件事是我想见见沈书记、于市长,想请胡部长帮助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让我见见两位领导。”
胡明听后,想了一下,就说:“重修大云寺和奉建大佛立像的事儿,你们县委书记张德清张书记昨天下午都已经来见过李立德部长和市『政府』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雷洁市长了,并且拉着李部长、雷市长一起去分别见了沈书记、于市长,我也跟着去了。沈书记和于市长表态说先不急,得研究研究再说。估计两位领导还要研究一下政策,和省里有关部门沟通。这事儿暂时不用再说,等领导决策!”
陈观一下就急了,越发地想马上见到沈书记、于市长了。
至于白家书坊办手续的事儿,胡明说新闻出版政策很严格,私人、民营企业均不得开办出版社,这是硬杠杠,不能违背。全省也就那几家出版社,各地市都没有。但是,陈家书坊雕版刻印的古书,是作为五龙峪旅游景区配套的旅游赠品,是不是可以办正规手续,政策并没有明确规定,现行政策对这类印刷品都是按内部资料处理的。如果是内部资料的话,市文化局新闻出版办公室都可以审批。美中不足的是,作为内部资料,就不能公开销售,也不能开具发票。[]官话371
胡明的答复陈观很不满意,他是想把陈家书坊办成和杭州的西泠印社、扬州的广陵古籍出版社那样的印书社,至不济也要办成扬州的民间雕版印书社的形式。
实际上胡明是在想法帮陈观,意思是酒按内部资料处理,不用花费代价层层审批,先印书,不用着急办手续。
陈观就说:“胡部长,我拿有报告,请你看看有没有价值!”
说着,陈观掏出了一份打印好的报告,递给了胡明。
胡明边看边问:“听说你的陈家书坊印了一套资治通鉴,是用宋末元初胡三省资治通鉴音注注本的木板雕版印制的,你给我带了一套没有?”
陈观说带了,在宾馆放着,回头看送到哪里去合适。
陈观本身没有带雕版印刷的资治通鉴,他来水泉前没有回五龙峪,给张德清准备的20套、给李志强准备的10套、给谭奇准备的5套雕版刻印资治通鉴,都是专门打电话让人送到县城的,一套都不多。只不过他知道崔莹的车上带了几套,是东桐花选厂投产典礼时结余的,准备送给领导们的。一会儿给崔莹打个电话,让给胡明留一套就是了。
胡明说这还差不多,说明你这个小陈观心里还有我老胡,好东西知道给我留一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明抬起头小声对陈观说到:“你可能不知道,你弄的雕版刻印资治通鉴,现在是水泉领导们最喜欢的礼物了,超过了市里研制开发的金箔道德经。上次东桐花选厂开业典礼时没有参加的领导都直后悔,可能回头还有领导要给你要。我给你说,把握住一点,无论谁都不能多给,给多了就不值钱了!”
陈观说想多给都没有,理论上一套雕版刻印印刷一万次,但这套雕版是流传下来的宋元古版,已经不知道刻印过多少次了,估计最多也就是能印个一千套书,根本就没货!
这一说,胡明急了,马上就要喊司机过来,去宾馆取书。
陈观笑话胡明恁大个领导一点都不沉稳,书在那里放着,还能跑了不成?
胡明说:“小陈,你不知道,我就喜欢看古本书。苏东坡说人生十六件乐事:清溪浅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话,暑至临溪濯足,雨后登楼看山,柳荫堤畔闲行,花坞樽前微笑,隔江山寺闻钟,月下东邻吹箫,晨兴半柱茗香,午倦一方藤枕,开瓮勿逢陶谢,接客不着衣冠,乞得名花盛开,飞来家禽自语,客至汲泉烹茶,抚琴听者知音。我觉着都没有金圣叹说的雪夜闭门读禁书好!你想啊,回头我退休了,雪夜无眠,捧着雕版刻印的资治通鉴品读,那是一种什么境界啊?”
陈观笑到:“想不到胡部长还有才子情怀!”
胡明说中国人只要识字,都想当才子,只不过是当成当不成的的问题。[]官话371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明问陈观:“你上过俞白老师的课没?”
俞白是中原大学中文系的著名教授,曾经长期担任古代文学教研室主任、系副主任、代理主任,主讲魏晋文学、唐代文学,著述颇丰,授课时完全沉浸在古文学的意境中,讲授生动深刻,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
陈观回答说:“上过。我最喜欢听俞教授讲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那简直是一种美的享受!”
一说起俞教授的课,还真勾起了陈观对大学生活的回忆。那个时候,他是个穷学生,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度日,但精神上是富足的,除了上课、勤工俭学就是泡图书馆,没有现在这样繁忙,想起来过的也算乐在其中了!
片刻后,陈观收回了心思,忽然想到胡明怎么会问自己上过俞白老师的课没有,难道他也是中原大学毕业的?
陈观赶紧问到:“胡部长,你怎么知道俞白老师?难道你也是中原大学毕业的?”
胡明看了一眼陈观,意味深长地说:“我要不是中原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全市戏曲汇演会放到你那偏僻的五龙峪?会给你搭台唱戏?”
一句话,让陈观恍然大悟,再次明白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句话的真切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