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跟卫司雪贴了一会儿额头,这才抬起头来,提起了戎问枫。“他昨天走的时候跟王爷说,要王爷转告你,退婚的事情他会想办法。”折春语气冷淡地说:“你不用再操心了。刀伤皇族追究起来是灭族的大罪,你不追究他就应该感恩戴德,剩下的事情合该他去做。”弹幕也在针对着这件事情讨论,卫司雪看了看弹幕,觉得上面说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的。归根结底,这件事情是她见异思迁,戎问枫伤她解了气,断了情,可他不应该被牵连到前途。“抗旨不尊可不是小事。”卫司雪摇头说:“皇上虽然不会真的处置他,但搞不好他一身军功都废了。”必废无疑。折春很清楚,皇帝刚刚下旨赐婚,这婚还是戎问枫自己亲自求的。结果戎问枫转头就要退,拿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何止军功废了,说不定他家族都会遭到牵连。这件事情是有缓和的办法的,折春看着卫司雪,问她:“郡主想帮他吗?”折春是有办法的,他有办法让太子出面,需要跟太子做一些交易就好了。只要太子出面,皇帝绝对会卖太子的面子,毕竟皇帝现如今手中的权势,都出自太子的孝。民间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一个君王年纪大了还不死的话,通常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只不过文海帝虽然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糊涂事,格外的钟爱自己的长女,几乎要将太子压入泥地。可是他也算教子有方,太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将皇帝弄下马的想法,哪怕他如今已经大权在握,只欠东风。“帮他就是帮我自己。”卫司雪说:“派个人去将军府内传个信吧,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我会跟他一起面见皇上……”“你怎么去?”折春皱着眉:“这件事情你不要……”“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卫司雪打断了折春的话,对他说:“你只要好好地伺候你家‘老爷’就行了。”卫司雪从来都不知道折春有什么能耐,折春在她这儿就是一个又老又病的男倌。可是没办法,喜欢这个东西卫司雪自己也控制不了,虽然她从来都看不上折春软弱无能,现在也能良好接受。反正人是她的,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她的人。这就是折春喜欢她的原因。一个生长在污泥之中,背负满身脏污的人,所有人喜欢他都是有原因的。大多数的人因为他年轻时候的皮相,一少部分因为他操控人心的能力。只有卫司雪喜欢他,喜欢的是他最不堪的地方,她也会鄙夷也会讨厌,但她会坦然地接受,温暖的包容。他只有跟卫司雪在一起的时候,卫司雪从来都不需要他做什么。不需要唱曲弹琴,不需要他用色相去伺候,更不需要他机关算尽。卫司雪从来不需要他有什么能耐,跟他说得最多就是“你给我好好吃药。”仿佛只要他的病有好转,卫司雪就对他没有任何的诉求。折春见便险恶人心,见便人间恶欲,他没法不爱卫司雪。爱她待人如雪一般纯净的心。折春垂下了视线,并不打算展露他的手腕,而是老老实实地说:“好吧,‘老爷’。”卫司雪见折春乖乖地答应,心里又是一阵柔软。她又跟折春保证:“我肯定不会跟他旧情复燃的,你放心吧。”折春听了之后,没忍住轻笑出了声。现在就算卫司雪想要旧情复燃,戎问枫也打死不会同意的。这个世界上会喜欢混蛋的人非常稀少,戎问枫那种酷烈的性格绝不在其中。当然混蛋也有人喜欢,除非能够看到混蛋的本质,比如折春。“你笑什么?我感觉你在嘲笑我……”卫司雪抬手去碰折春的脸,她有点够不到,折春就轻身对着她低下头。“没笑什么。”折春说:“‘老爷’醒过来,我很开心。”“我好饿呀。”卫司雪捏了一下折春的脸说:“不说有粥吗,赶紧端上来吧。”折春转身去弄粥了,卫司雪躺在床上,跟弹幕吐槽。“以前多乖呀,什么要求都没有。现在可倒好……真的是恃宠而骄了……”折春很快端着粥回来,微微垫起卫司雪的头,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动作非常的轻柔。卫司雪被伺候得躺着直哼哼,一边哼哼着一边跟脑中的弹幕交流。弹幕都在奇怪她为什么不先治疗,卫司雪则是说:“现在不能治疗,我得带病进宫,让老皇帝好好地看看我被‘刺客’给刺伤了……”。“否则他怎么肯放我离开皇城,跟我哥哥一块去封地呢?”吃了一碗粥,卫司雪又恢复了一些力气,指使着折春去柜子下面找东西。“把那个匣子打开,里面有我给你准备的药,”卫司雪说:“你一天多喝几瓶,这个东西喝完浑身暖融融的,对你的旧疾有好处。”折春打开那个柜子的匣子,看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小瓶子,愣住了。他背对着卫司雪,一时半会没有出声,这个匣子他今天早上打扫的时候还打开过,里面分明空荡荡。折春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卫司雪。卫司雪还在滔滔不绝:“这个东西味道都不一样,因为配方不一样。你如果喝到很难喝得像屎一样的,也不要奇怪,不是坏掉了就是那个味道……”。“找到了吗?”卫司雪扭头问折春。折春伸手摸了摸瓶子,拿起了一瓶在眼前看。和这个世界的小瓷瓶并不一样,这种瓶子折春从来都没有见过,类似琉璃,可比琉璃不知道通透了多少倍。折春见过数不清价值连城的宝物,来自各国的。他敢笃定,至少是在文海周边几国,没人能做出这样精致的瓶子。而且这些东西凭空出现……折春拿起了一瓶,把匣子关上,回头不动声色地问卫司雪:“这些东西,郡主是从何处得来?”“啊……”卫司雪说了:“一个江湖的野郎中那里,你不用管了,反正我已经试过了,对身体很有好处的。”“快喝吧!”卫司雪催促折春。折春拿着小瓶子,双眼紧紧盯着卫司雪,缓慢走回卫司雪的床边,蹲在卫司雪的床头盯着她看。片刻之后,他毫无预兆地亲吻在卫司雪的双唇之上。卫司雪睫毛颤了颤,很快闭上了眼睛,勾住了折春的脖子,朝着他嘴唇又啃又咬。好一会儿两个人分开,折春确定这个人就是卫司雪,可是……折春看着手里的瓶子,没有直接说出之前他打开过那个匣子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事。他只是将瓶子打开,一饮而尽。折春见过很多奇诡的事情,无论卫司雪是怎么做到的,是隔空置物也好,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能耐。只要这个人是卫司雪,哪怕让折春喝的是毒酒,折春也能含笑饮下。“什么味道的?”卫司雪说:“你凑过来一点,我闻闻。”折春勾着唇笑了一下,半跪在床边,再度亲吻上卫司雪的嘴唇。“草莓味……”卫司雪含糊地说:“嗯……你怎么这么黏人啊,老是勾引我……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老实。”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捧着折春的脸不肯放开。折春眉目如春水拂过,纵容着卫司雪,口不对心缠着他,一次又一次地缠绵。两个人是真的很少这样纵情,到最后两个人呼吸凌乱不堪,折春才总算压住了卫司雪的肩膀,起身说:“郡主有伤在身,还是克制一点。”“克制个屁!”卫司雪说:“我都答应让你做我的夫君了,你还一口一个郡主。”“那我叫什么?”折春坐在床边上,满脸春色无边,看着卫司雪的眼神充满侵略性。让卫司雪浑身发软。“老爷?”折春说着,舌尖打卷一样叫了声:“老爷。”卫司雪听得浑身像过电一样,还以为系统漏电了。她一巴掌拍在折春的腿上,呵斥道:“何方妖孽!”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卫司雪说:“你跟我哥哥一样,叫我的乳名吧。”“雪儿。”折春收敛了不正经的样子,声音清悦而温润。卫司雪听着心都酥了,感觉一碰就像年节时候卖的那种酥心糖一样,咬一口噼里啪啦地掉渣渣。“再叫一声。”卫司雪恬不知耻地说。折春就又叫了一声,“雪儿……”。卫司雪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说:“真想快点好啊……”她嘴上叹息着,然后手指不怎么老实的爬到了折春的腿上,从他的长袍下面钻进去。折春一把压住了她的手腕,抓着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卫司雪啧了一声,睁开眼睛,瞪着折春:“不会还要我求你吧?是我给的钱不够多吗?”折春面不改色地说:“那袋银珠子已经花光了。”卫司雪抬手砸了一下床铺:“败家子啊!你这样我是养不起的!”折春配合着卫司雪,说:“说了我是头牌。很贵。”“多少钱一晚上?”卫司雪挑着眉看着折春:“你就开个价吧,我看我能不能嫖得起。”折春本来是最讨厌别人说这种话,他的出身,以至于听过无数个人,用各种各样恶心的语气问他这种问题。可是卫司雪这样说,折春就压不住地想笑。卫司雪从来都不会避讳什么,不会怕伤到他的心,就故意回避某些话题。她不小心翼翼,不会表现出看不起,她的态度一目了然,她的意图一眼就能看穿。卫司雪的态度甚至让折春觉得,这没什么见不得人,这没什么大不了。卫司雪这个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像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能遮得住折春世界当中所有的污秽。“一百箱黄金。”折春说:“一夜。”折春并没有虚报,这确实是他曾经一夜的价钱。卫司雪躺在床上倒抽一口凉气,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