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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1)

这是混杂着对弱的施/虐欲和独占欲的起始,通常都是是喜欢,喜欢到想扼杀的程度。黎宵并不知道对郭妙婉起了这种心思,代表着什么。他一直到晚上,都守在郭妙婉的屋子里,和另一个共事了良久,却根本不相识的死士一起。郭妙婉在太医施针之后,就彻底安静地睡去。一直到日暮西沉,她才总算是从噩梦之中挣脱出来,清醒了。重温那些可怖的过去,绝不会是轻松的。她起来之后被辛鹅和甘芙搀扶着喝水,捏着茶盏的手都是抖的。不过她一旦脱离了那无可自拔的梦境之后,醒过来了,就不会对已经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更不会害怕。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便又是那个嚣张到骨子里的妙婉公主。而随着她人清醒过来,直播重新开启,脑中的弹幕也纷纷跳了出来——还好还好,直播间还在,我还以为系统真被大巫祝给解决了。果然跳大神都是骗人的,公主你就死心好好改造吧。离奇的是我现在觉得公主没有什么好改造的。她把黎宵扔虎笼了差点害死他,她自己也进一次虎笼!让她体会黎宵的痛苦!黎宵党真是锲而不舍啊。郭妙婉微微撑着头,靠在床头甘芙挪过来的小案上,闭着眼看脑中弹幕。系统这个邪物果然没有除去。但大巫祝倒也不是一点本事没有,至少他还有能耐勾起郭妙婉多年未曾梦到的,当年那些细节。郭妙婉回忆起梦中,她当时自己跑出去得救了之后,和父皇母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不要杀那个囚禁了自己几个月的女人。这些事情,郭妙婉已经遗忘了好久了,当初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她居然还哭得很厉害。当年她为那个疯女人的死哭泣,当时无人能够理解,觉得她是被关疯了。但是现在的郭妙婉重温了一次,却能够明白。她恨她,怕她,恨和怕到了极致,她却又不得不依附她的“好”而活着的时候,这种感情就会被混淆。像长在自己身上的脓疮,你厌恶它给你带来痛苦,憎恨它让你丑陋,可你剜去它,却一样会痛彻心扉。而愈合之后,那疮疤也会伴随你一生。这种情况,就像那些后宅之中,依赖男人而存。为求男人怜爱,不惜将自己身边的丫鬟侍婢,甚至是姊妹送上男人对床,只为了讨男人欢心的伥鬼。郭妙婉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她也曾经,险些成为了某个人的伥鬼。若是她被关的时间再多一点,当那些痛苦侵蚀掉了所有她作为公主,甚至是作为一个人的一切憧憬希望,她会不会帮助那个女人去再抓别人进入痛苦的地窖之中?会的。人性其实很脆弱。她撑着手臂,地任由自己的思绪排山倒海地发散。最后无奈叹口气,睁开了眼睛。时间不够。半年的时限已经用掉了两个月,不够她将黎宵变为她的伥鬼。再者黎宵的个性已经长成,不是容易改变的孩子。到这一刻,郭妙婉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系统无法驱除。而按照系统的说法,她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让黎宵原谅她。她查看了黎宵的憎恨值,还是四颗星。如果一个人以五星来代替的话,黎宵现在对她的憎恨程度,是想杀她,不过是不能杀的程度。她又叹了一口气。辛鹅将汤药吹好,放在了她床边的小案上。郭妙婉看了一眼汤药,又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弹幕,然后慢慢地抬头,看向屋子角落里——一直在柱子旁的黎宵。天色慢慢黑下来,她看着甘芙在命婢女点灯,开口道:“点一盏吧,刺眼。”婢女因此只点了一盏,也放在了郭妙婉床边小案上。“你们都累了,下去休息吧,”郭妙婉抬手压住了甘芙给她打湿的,用来擦脸的布巾,接过来放在桌上。她看向听了她的命令,正欲退出房间的黎宵,开口道:“黎宵你留下。”黎宵脚步一顿,手下意识地去摸腰侧佩带的长刀。但很快他又松手了,心里嘲笑自己小题大做。郭妙婉现在这样子,恨不能一个手指头就能捅死,他需要怕?还怕到要动刀的程度?明明被扔进虎龙,黎宵都没怎么怕的。侍婢们全都退出去,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黎宵和郭妙婉。黎宵朝着郭妙婉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不远处,垂头垂眸,也不说话。弹幕期待的就是他们两个的对手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了,因此兴奋地刷起来。郭妙婉半躺在床上,看向了黎宵,开口轻柔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我把你给吃了吗?”又来了。弹幕开始哈哈哈。黎宵的心中却生出无尽的恼恨。她总是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戏耍得他像个傻子。像一条被勒着嘴,不能咬她,还要摇尾乞怜地乞食的狗。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额角青筋隐隐有鼓起来的趋势。但是这一次郭妙婉却彻底换了路子。毕竟大巫祝这条路行不通,她就真的只能按照系统说的,试一试让黎宵真心实意地原谅她了。于是她见黎宵没有过来,郭妙婉居然示弱道:“我折腾了一天,手上没有力气,你来喂我喝汤药好不好?”黎宵抬眼,眉目凌厉地朝着她扫过去,却没有看到她的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她憔悴的形容,还有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神居然带着殷殷期盼。弹幕和黎宵一起凝滞了片刻。然后弹幕了然地刷起了——明白明白,公主换路子了。黎宵却不明白郭妙婉葫芦里又装的什么春/药,心中竖起高墙,脚下却慢慢地朝前又走了两步。但到了床边,他却没有去拿药碗。郭妙婉仰头看着他,黎宵和她对视眼中还带不甘妥协,郭妙婉居然慢慢笑起来。这个笑容,不带任何的恶意,满满的都是纯粹的愉悦。她看上去脆弱,无害,像一只受了伤之后,看到人不跑掉,却寻求帮助的小兔子。黎宵却皱起了眉。她怎么会是兔子呢。她只能是披着兔子皮的豺狼虎豹。但是这一盏幽幽暗暗得烛光照着,她在噩梦中折腾了一整天的憔悴,都是郭妙婉算好的。她太擅长玩弄人心,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在危机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知道像黎宵这样的男人,最不可能欺凌弱小。她现在就是那个弱小。黎宵果然看了她几眼,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发现,郭妙婉居然这么瘦小,那肩薄得一掌都不够,领口下的骨头都要突出来似的。“你手上没有力气,却还把侍婢都遣出去做什么?”黎宵问是这么问,可他很快从不远处拖过来了一个椅子,隔着一个床边小案,和郭妙婉对坐。这实在无礼,郭妙婉却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喜悦,眼中都放光一样,像年节之时漫天散落的烟花。黎宵不太熟练地拿起了汤药的碗,拿着汤匙搅了搅,舀了一勺,送到郭妙婉的嘴边。他倒要看看,郭妙婉在耍什么把戏。弹幕也在看郭妙婉耍什么把戏。甚至有人在猜测郭妙婉会不会学大巫祝,喝一口药,然后都喷在黎宵的脸上,再把黎宵气得昏过去。但是郭妙婉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地,一勺接着一勺地将黎宵送到她嘴边的汤药都喝了。苦的面上露出委屈,也没有撒娇耍赖不喝。乖得让黎宵毛骨悚然。这应该是他们仅有的和平相处,喝一碗药的时间,黎宵浑身别扭得要长出长毛来了。剩下最后一点,汤勺舀不起来,黎宵拿着碗送到郭妙婉的嘴边,不怎么温柔地给她灌进去。他想快点喂完,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郭妙婉适时一呛,药汁便顺着下颚都流向了脖颈,飞快地朝着衣襟里面滑去。黎宵眉梢一跳,着急之下,迅速抓起桌上先前甘芙为郭妙婉打湿,要给她擦脸却被她拒绝的那个布巾,按在了郭妙婉的脖颈上。郭妙婉则把嘴里的药液咽下去,满脸无辜地看着黎宵。她的模样是很明艳娇美的,可是她收敛一身跋扈,做这种表情,就像那日落在泥地里,被暴雨打湿的花瓣。令人产生怜惜。黎宵托着布巾,和她对视了片刻之后动了动手,从她的脖子,朝上擦了一下。郭妙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黎宵的手其实不轻,他擦过的地方,很快就红了。而红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黎宵越过床前的小案朝着郭妙婉倾身,视角自上而下,发现她的领口之内,之前被大巫祝给抽的痕迹还一路蔓延到耳根。“你在看什么?”郭妙婉这时候突然出声说,“里面是亵衣,甘芙给我做的,手很巧。绣着牡丹花,你想看吗?”黎宵手狠狠一哆嗦,手上湿漉漉的布巾“啪”地一声,顺着小案的缝隙掉到了地上。弹幕上顿时又是一片哈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公主就是我公主,黎宵像个被戳了屁股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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