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不久, 郭母突然来了家里, 却是来告诉叶清岚她准备要去府城一趟。去年十月份左右的时候,郭侨有了身孕, 而在今年的七月底,便顺产出了一个足月健康的女婴。中秋过后, 离满月便没几天了, 郭母在家里和郭父一起过完了中秋,如今虽才是十六, 但也是等不及要去府城看一看女儿和外孙女。
因着郭父要忙贡生名额选考之事,不便同去,而叶清岚如今自是也不能一起去的,便只有郭母一个去了。季春山便准备了一份贺礼,请郭母代为送去,以示心意,同时,他还拜托了郭母另外一件事。
叶清岚是双儿,他虽然能孕子, 但却不产奶水。而这里虽已有了乳粉可以代替奶水, 但到底是不如母乳的, 所以季春山和叶清岚商量过后,便觉得找奶娘来喂养孩子,又因着是双胎,所以他便需得找两个。只是方城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且季春山对奶娘的要求又高,一时半会竟是一个合适的都找不到。
想着府城比县城要大的多,人口更多,找到合他要求的人的机会便也应多一些,他便将此事拜托给了郭母,请她帮忙寻寻看,能找到一个是一个,郭母自是立时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事虽然季春山请了郭母帮忙,但他自己也没有就不管了,也是在县城里继续找着。当然,他一个男人是不能看哪家有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就上门去问,你愿不愿意给我的孩子喂奶啊?那不是擎等着找打吗。所以在县城里找奶娘这事,他之前还是拜托了已在县城住了两年多,比他还要熟悉些的吴婶儿了。
而就在郭母走后没两天,吴婶儿便来了家里,告诉他说找到了一个完全符合季春山要求的奶娘。那也是个可怜人,数月前才没了丈夫,如今又早产下了一个小女儿,家中除了婆婆外,便只一个年幼的小叔,生活也就很是拮据了起来。在吴婶儿上门说想请她给人做奶娘时,那妇人立时就应了下来,只是因为女儿才出生,她放心不下,所以希望能带着女儿入府。
这样的要求之前季春山便已同吴婶儿说过了,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吴婶儿直接就答应了她。说定后,吴婶儿便来季家告诉了季春山,季春山一听,和叶清岚说了一声后,就叫了丹青一起,又让丁祥套了马车,直接来接人了。虽说叶清岚现在才七个多月,离预产还有段日子,但季春山想着,早点把人接过来,在家里好好养着,养出好奶水来,以后对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那妇人姓金,便称为金氏,她家倒不远,就在县城里,到了之后,季春山没进去,只给了丹青一些银两,让她和吴婶儿进去了。不多时,丹青便扶着一个一身粗布麻衣,形容有些消瘦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自是金氏,金氏手中还抱着一个襁褓,吴婶儿则是挎着一个包袱,便应是金氏要带的东西了。三人身后,一个同样粗布麻衣但明显上了些岁数的中年妇人牵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男孩也跟着送了出来。
想是在屋里已经告别过了,金氏便没有再同婆婆和小叔说什么,直接被丹青扶上了马车,倒是吴婶儿,按之前季春山和她说的,告诉了金氏的婆婆和小叔,若有所挂念,可直接来季家看望,之后在金氏婆婆的千恩万谢中,吴婶儿才上了马车。
离开了金氏的家,季春山先把吴婶儿送回了家,之后才往家走。因为叶清岚孩子还没生出来,季春山便打算先将金氏安排在后罩房同殷氏她们住在一起,就让丁祥直接将马车赶到后门。只是不想到了后门,季春山叫了半天却无人来开门。
无奈,季春山只能让丁祥她们在后门等会,自己又绕去了前门,这次大门倒是一叫就开了,只是季春山还没来得及说话,来开门的齐老汉的一句“老爷您可回来了,家里出事了”,让季春山心里顿时一沉。
“怎么回事?家里出什么事了?夫人呢?”季春山面色沉凝,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后门还在等着的几人,一面大步迈进家门,一面对齐老汉追问道。
“这、这具体如何老奴也不知,只是在您刚刚离开家之后不久,周家的二姑娘突然怒气冲冲的来了,叫嚷着夫人的名字直接就往后院闯。我等没拦住,就只我家那口子追了上去,然后没过多一会儿,我家那口子就慌里慌张跑来,让穆成去找大夫,又让温良赶紧去寻您……”
一听又是周敏搞出来的,还请了大夫来,季春山心中便越发不安起来,顾不得再听齐老汉说什么,直接跑起来奔进了后院,往竹兰轩而去。
一进竹兰轩,便见正厅里满地的狼藉,翻到的椅凳,摔碎的茶蝶,满地溅开的茶水和碎裂染泥的糕点,以及那星星点点鲜红刺目的血迹,让季春山瞬间心脏失跳,软了手脚。
“夫人,你别动了,周二姑娘那有齐婶和殷姨她们照顾,又已请了大夫来,不会有事的。”卧室里,传出丹蔻劝阻的声音。
“好好,我不去,那你去替我看看可好?”叶清岚无奈地对将他按在榻上,死活不让他起身的丹蔻道。
“恕奴婢不能从命,就算夫人要责罚奴婢,奴婢也不能丢下夫人一个,让夫人身边无人守着。”丹蔻像是个护卫似的挺直着腰身站在叶清岚面前,说着行了个礼也是直挺挺的,脚下自是一动也没动。
叶清岚越发的无奈了,他知道丹蔻也是为了自己好,当然不会责罚她什么,只是周敏那边也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免有些担心,刚要再说什么,便见季春山突然冲进了屋子里来。
“你回来了。”叶清岚一见他便安心地笑了出来,还要站起身,被忙快走两步到了他身边的季春山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