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醉仙居出来后,季春山又去了镇上的绸布店。
当初叶清岚嫁到季家时,是带着满满三大车的嫁妆的,可嫁妆中的床、柜、桌等家具看着新却都是最次的木料,另有两口大箱子,里面是四季衣服和厚薄被子,除了最上头的一套,底下的也都是叶清岚和其父母用过的旧物,另有十两的压箱银子。
这些东西若是普通的农家女出嫁,那绝对是十分丰厚的嫁妆了,可和叶父叶母留下的价值上千两的宅子、田产、还有那些家具摆设以及叶父收藏的书籍字画数等物相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到了季家后,除了耐穿的棉麻布衣服被子外,其他的绫绢、绸缎的衣服被面都被叶清岚当了换了钱,后也大多花在了了季宁煦身上,如今已是一文不剩了。至于剩下的衣服被褥,这几年裁裁剪剪,缝缝补补也消耗了不少。
再加上季父离世后,季春山被人引着沾上了赌,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拿出去换钱,最后扔进了赌坊。要不是季母去找了周景,而周景亲自去找赌坊谈了谈,不知道怎么说的,总之之后季春山再去,赌场便不再让他入门了,不然只怕连家里的房子和田地最后都留不住。
如今,季春山倒是薄的,厚的,夹的,单的四季衣裳都不缺,叶清岚却只有几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轮着穿,棉衣更是只有薄薄的一件。再过半个来月就入冬了,季春山便想着扯几尺布给叶清岚做几身衣服。
绸布店内客人不少,三个柜台前都围了人,还都是女客,季春山进了店,一时间伙计竟也没发现他。他也不凑上前去挤,一个人随意的看了起来。
这是镇上最大的绸布店,店内绫罗绸缎、绢纱棉麻,各种布料,各种颜色,各种花样,直看的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位客官,这边请。对不住,怠慢了,怠慢了。”送走了两位客人的老掌柜,才看到店中的季春山,赶忙告罪。
季春山走到柜台前,笑道:“无妨。”
老掌柜又道:“这位客官可是要买布不知是做衣裳,还是”
“自然是做衣裳。”季春山道。
“那是客官自己穿,还是给家里的长辈还是孩子”老掌柜又问。
季春山便道:“是给我……我弟做,这快入冬了,我想给他做两身新衣服。”
“原来如此,”老掌柜点点头,然后便从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了几匹布,道:“客官瞧瞧这几匹如何,都是新到的细棉布,软乎又厚实,颜色极匀,洗个百十来次都不带掉色的,这几日卖的极好。”
老掌柜看着季春山的打扮,就知道是乡下的普通农户,也就没推荐什么绫啊绸啊这类昂贵又不禁穿的料子。
季春山伸手摸了摸,道:“料子倒是不错,可是这颜色……不瞒大叔,我弟可和我这个粗人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人也长得俊,您看还有没有什么比较鲜亮的颜色”
老掌柜推荐的三匹布,一匹鼠灰色的,一匹藏青色的,还有一匹土黄色,若是他自己穿自是没问题,可给叶清岚就总觉得不太匹配。
“这样的话,”老掌柜想了想,又转身从架子上抽出来三匹布,“您看这几个颜色可行”
季春山一见顿时眼前一亮,那三匹布一匹是天水碧的颜色,还有着祥云样式的暗纹,一匹是清雅的纯月白色,最后一匹则是有竹叶暗纹的竹青色。
只看一眼,季春山脑海中便能想象出这几匹布做成衣服后,叶清岚穿上它们的样子。当下就连问也不问下价钱,直接就道:“就要这三个。”
“成,那您看是要裁几尺”季春山应得痛快,老掌柜眼见买卖做成了也高兴,当下便拿起竹尺剪刀要裁布。
“呃,”季春山哪里懂得做一件衣服要用多少布,便道:“我弟比我矮半头,也清瘦些,老掌柜您是有经验的,差不多用几尺布您就裁几尺,我信您。”
老掌柜没想到季春山连买几尺布都不知道,难不成家里连个女眷都没有?可看他年纪不小了,也不像没成过亲的样子。
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只道:“没问题,小店也在这镇上经营了二十多年,必不会坑了你去。”
裁好了布,老掌柜又问季春山要不要直接在店里做成成衣,他店里也是卖成衣的。
季春山倒是想,可一来他不知道叶清岚的尺寸,二来叶清岚大病初愈,也不值得为几件衣服从村里到镇上来回奔波个把时辰。
左右身边守着吴婶儿这个女红高手,缝补,裁剪,制衣,刺绣样样精通,又何必舍近求远。
选好了外衣的料子,季春山又让老掌柜扯了几尺做夹袄的素白布,做里衣的软绸布,最后则选了一块儿枣红色的布料是给吴婶儿的谢礼。
因着季春山买的多,老掌柜还送了一包碎布头和各色丝线,可以搭配着缝在领口和袖沿或绣上些花样。
季春山自是不会拒绝,在付了七钱多的银子后,他便背着十来斤重的大布包回了杂货铺,又在杂货铺买了几斤棉花,然后才拉着板车回了安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