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初对于旅行最大的要求只有一个, 舒适。祁凌唯男友是从,祁迟和温如水又是随大流,所以这场没什么计划的霓虹国旅行, 顺顺利利地变成了“养猪团”。
别人出来旅行,一大早便起床各种赶景点。狄初他们几人恰巧与这种“时尚”背道而驰。睡到日上三竿才愿磨磨蹭蹭地起床, 随便到便利店买些饭团和牛奶应付早餐。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身心极度放松的情况下, 他们四人对景致的追求并不高。城市旅行与高原旅行差别巨大, 祁凌陪着狄初溜达半天也不嫌累。
祁迟作为“总摄影师”,举着相机四处拍。街边转角、高楼仰视、电车经过、人群攒动,都能让祁迟拍出别样的美感。
温如水很是佩服,这也使得祁迟面上倍儿有光。后来狄初拿过相机一看,在祁迟心虚的眼神里冷笑一声。
祁迟相机里的照片,十有八九都是温如水。
侧面正面背面、微笑沉静开怀,应有尽有,他倒是对得起偷窥狂魔这个称号。
狄初来霓虹国没什么特别大的情怀, 唯一的乐趣便是圣地巡礼。
霓虹国的动漫产业早已走出亚洲, 狄初等人从小耳染目睹的漫画、动漫, 包括后来的av、gv不在少数。
他们四人按照动漫图片, 周转在霓虹国各个街头小巷。最后由狄初指挥, 祁迟操刀, 温如水当女主角,祁凌充当后勤民工,拍摄了不少巡礼照片。
霓虹国学生的放假时间较晚, 狄初经常在电车站看到穿学院制服的男生女生聚在一起。
列车经过时,裙摆飞扬,男生的白衬衫被风鼓满,一层薄金的日光从站台间的缝隙里照进来,那一瞬,狄初觉得这就是青春之感。
人毕业以后,再回头看高中或初中学生,总会难免唏嘘。
有时会感叹现在这些学生看起来真小,然后想,当初自己在那个时期,是不是也同样青涩。
到最后,看着别人青春正好,自己再感叹一句。
回不去了。
由于行程较长,四人游览缓慢,第三天才决定去箱根。
到达箱根时,下午两点左右,游人不算多。买好套票才发现使用期限为两天,除开必去之地火山口“大涌谷”和芦之湖,山上大大小小的景点似乎也值得一看。
祁迟当机立断晚上夜宿箱根山,深怕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纳还偷偷看向温如水:“水水啊。”
“嗯?”温如水正在集章,霓虹国许多景区都有动漫人物印章,比如箱根就是采用哆啦a梦。
“水水喜不喜欢泡温泉啊?”祁迟说。
温如水抬头看了他一眼,瞬间秒懂祁迟的小心思,偏生有意笑着说:“不喜欢。”
“你看吧,喜……”祁迟一顿,“不喜欢?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浪漫的活动吗?”
祁凌搭着狄初的肩膀,四人应先乘电车上山:“温泉不就是洗澡么,赶明儿回家了,你在浴室泡三天三夜都没人管你。”
狄初接道:“能不能风雅点?”
祁迟说:“难道你就不想在温泉里干点啥?”
祁凌一愣,咂摸几秒,在狄初的肩头捏了捏:“想不想干点啥?”
狄初没反应过来怎么问题就抛到了自己身上:“干屁啊。”
祁凌笑得意味深长:“可不是嘛。”
坐电车登山而上是一件极为枯燥乏味的事,好在箱根山一路景色都不错。绿树与繁花相印,雨水洗刷过的叶片晶莹发亮。越往上,温度倒是越低了。
电车穿过隧道时,轰隆的声响夹杂强劲的凉风,祁迟和祁凌几乎是下意识想为身旁人挡风。
狄初猛地被祁凌往怀里揽,还没出声儿,倒是祁迟身边的温如水说:“迟迟,你把我拽那么紧干嘛?”
狄初瞬间偏过头,发现黑暗中看不清祁迟到底在干什么。祁凌也顺着看过去,半分钟后,隧道尽头的强光乍然穿进车厢,狄初微眯眼适应几秒,接着看到祁迟抓着温如水的手腕。
“靠,”狄初炸了,“你他妈给我松开!”
“哎哎哎,不是不是,”祁迟愣了一秒,赶紧松开以示清白,“我刚刚……刚刚就……”
刚刚就怎么?
祁迟不如如何解释他刹那间看到的东西——黑暗中似有一抹银光闪过,接着有如金色的灵魂从车厢外追逐而上。
魂魄之后还有个人,那人转过头朝他笑了一下,将食指放于唇上“嘘”了一声。
耳边嘈杂尽失,祁迟浑身颤栗,五指收拢抓住了什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风驰电掣间,祁迟只记下了那人琥珀色的眼睛,俊眉斜长如巍山经脉。轻笑时,眼尾挑着三分桃色七分清幽。
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浸过霓虹国八月的雨季,祁迟回神前,依稀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三个字:别出声。
隧道过尽,重回阳光之下前,祁迟仿佛看到那人穿着蜀锦唐装,在山间几个折转,消失不见。
道不尽那是——惊鸿一瞥。
祁迟久久不答话,祁凌微皱眉撞了他一下:“喂,傻了?”
祁迟想,恐怕也快了。真见鬼?
半响,祁迟说:“哥,这世界有没有灵魂这一说?”
“我去,你这思维跳跃性,”祁凌还没笑出声,接着转了个弯,“怎么回事?”
祁迟张开嘴又闭上,最后摇头说:“没,可能是最近没睡好,看花眼了。”
上山途中的小插曲还没消化,等他们行至大涌谷时,祁迟被眼前震撼的火山活动给带跑偏了。
最后将那个妖魅到媲美画中仙的男人归结为青春臆想症,祁迟看了看温如水,想:到底这才是我的口味。
大涌谷不易久留,硫磺的味道格外刺鼻。四人坐缆车去了芦之湖,阳光之下宛如天庭遗留人间的瑶池。一颗碧蓝的宝石镶嵌群山之间,再往北,能看到富士山全貌。
一圈云雾始终缠在山腰之上,巨大的山体格外醒目,赫然从天幕布中跳脱出来。山体往下,筋脉毕露,阳光照射其间,熠熠生辉。
巍峨的富士山孤傲挺拔,刚毅而神秘。
狄初等人到达芦之湖边,没有选择上船游湖,反而沿着湖畔,散步似的溜达起来。湖风吹得人心神荡漾,祁凌牵着狄初,转头看了看跟在他们后面,数米远的两人,然后回过头问:“心肝儿,我觉得祁迟有点……嗯……”
“有心事?”狄初弯腰给湖边的野猫喂饼干,头也不抬。
祁凌说:“差不多吧,你说他是不是怕黑?”
“怎么可能。”
“不怕黑他刚才把如水拽那么紧干什么?”
祁凌始终觉得这点想不通,在电车上恢复光明的一瞬间,祁凌瞥眼看见祁迟拽着温如水的手腕,手背上青筋直冒。
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
狄初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但也想不出赞同的说辞:“你看他以前怕黑吗?”
“这倒是不怕,”祁凌说,“问题是他那副表情之后,突然问一句这世界上有没有魂魄一说,你不觉得后背发麻?”
狄初直起腰,揉了揉:“我只觉得腰部发麻。”
祁凌赶紧揉了上去:“哎哟,心疼我宝贝儿的腰了。来,男朋友好好揉揉,今晚还得用它呢。”
“对了,我想起……”狄初刚开口,听到祁凌下半句,不由得面色一红,“我用你个头啊用!神经病啊!”
自打四人出来旅行,由于祁迟加入了他俩的房间,办事也变得格外拘谨,某天晚上差点被撞破后,狄初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陪祁凌寻刺激了。
祁凌表示,忍得很辛苦,想让祁迟睡走廊。
狄初没说完的话也失了下落,他刚在电石火光间想起一件事儿,就在今年冬天除夕夜之前,他和祁凌去买烟花时,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