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铜板揪着月老的衣领,话确是对桧爷说的。
被揪着衣领的月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他这把年纪了还要遭这这样的罪也是蛮惨的。这铜板的年纪跟他差不多,怎么性子如此浮躁,沉不住气呢?
拍了拍揪着他衣领的那只手,月老道:“你小子能不能松手?”
铜板暗啧了一声,松手绕过石桌来到桧爷面前,眯着眼问道:“即是天机,为何现在又能对旁人说了?”
桧爷将黑色棋子放在棋盘上,苦着一张脸,只说了四个字。“事已至此。”
“啊呸!!”铜板直接跳了起来。“鬼事已至此!!什么破天机!!咱们大人好不容易有人要了!虽说是个凡人吧,年龄也小了点,可那没事啊!!起码咱们大人春心荡漾把自己嫁了啊!!你瞧瞧,多好的一件事,天道是不是很闲啊?非得搞出些曲曲折折来折磨咱们大人好玩吗??”
桧爷按了按额角,疲惫道:“大人本无姻缘,这横生而出的姻缘还是抢了别人的,天道若不出手阻止那才是奇怪吧。”
月老摸出姻缘簿,薄薄的纸业哗啦啦的翻了起来,直到一页纸竖在其中停下。看着那页纸上的内容,月老眉头紧锁,道:“这,这不应该的啊,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了?”
铜板扭过头,看向月老,面露凶相道:“变了?什么变了!!”
月老抚了把胡须,给自己倒了杯酒,道:“之前这少年的姻缘记录虽有所模糊,可也明确了是莫兮大人。如今,这一页竟模糊了起来,且生出了两条线来。”
“两条线!?”铜板尖叫了起来,这一尖叫引得月老和桧爷纷纷抬手捂住了耳朵。
转而重新去揪月老,铜板将可怜的月老提拉起来,阴恻恻问道:“为什么会变成两条线来?这红线不都是一条对一条的吗?怎么还一条对两条的?!”
又被揪着衣领,月老心里那就一个苦啊。“大人本无姻缘,三生石再刻大人之姻缘,若事事顺平,那才不对吧。铜板,你跟老桧木一样,都是窥探天机之人,难道还看不透其中机缘吗?会横生出这一出来,还不是天道要考验大人?”
揪着月老衣领的手一抖,铜板面色颓败地后退了一步。月老说的,他岂是不懂,只是对于窥探天机这种事,他一向很少做,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开天眼去卜算。他和桧爷不同,他每一次卜算都会伤及自己,这就是窥探天机的下场。莫兮曾经让他不要随便卜算,因而这千年来,他笼统就不算过一次,而那一次也是为了捕获凶兽饕餮。
“一切皆由天意,咱们只能希望大人能够事事顺遂了。”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在场三人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事都是顺遂的,得到了什么,若不付出点代价和苦痛,怎么行呢?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便宜的事可以占。
“那还不如当初就不沾这缘分。”蓦地,铜板恨恨道。
月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重新坐回石凳上,端起桌上已倒好的酒喝了一口,意味深长道:“据悉,大人似乎还未正正经经的历过天劫,除了第一次褪去妖身,重铸仙体时历过一次天劫外,就再也没有历过天劫了。”
此话一出,桧爷那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若月老不提及这茬,他倒还觉得天道之变化有些无理取闹,现在想来倒是有点理由了。
铜板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一脸阴郁道:“难道咱们要看着大人伤心难过?”
一直窝在一边抱着鲤儿看风景,没有插入他们话题的嬴公忽然来了句,道:“那也是大人的事,咱们几个老家伙何必着急呢?大人那么坚强,纵使遇到劫难也定能逢凶化吉。再者,小姑爷这人吧挺不错的,人嘛活在世上总要有些磨难,他们之间既是天定姻缘,受点磨难也是应该的。再者,这姻缘本就是实属不易,若是连这点磨难都受不起,不在一起也好。大人是神,小姑爷是修士,两人之间的难题从一开始就存在,受点磨难也是好的,没经历苦涩哪只甜的好处呢?”
嬴公这话一出,铜板、桧爷和月老纷纷朝他看了去,三人的目中都是震惊之色,只觉平日里不多话的嬴公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被三人那么看着,嬴公一愣,结结巴巴道:“看,看什么?”
铜板摸了摸下巴,道:“平时小看你了,嬴公。”
月老也忙点头,道:“老头觉着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桧爷抚了把长须,忽笑道:“嬴公这话倒是让我等茅塞顿开。”
嬴公:“……”
洛阳城,福通酒楼二楼雅座内,一名异族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目不斜视地盯着手里头把玩着的青瓷杯。
楼下来往之人何其之多,却无一人让他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