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先生传过话的次日晚上,齐国公和齐国公夫人来了定国公府。
杨氏本是不敢往齐国公面前凑的,但她知道齐国公夫妇此来必定和张勆有关,一心想知道结果,便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侧耳倾听。
齐国公毫不留情的问着太夫人,“你规定阿勆必须每天晚上回府向你请安,那你知不知道阿勆现任都督之职,军务繁忙,常常忙到天黑才回家?你做祖母的就忍心让他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跟你请安啊?你知不知道阿勆还有很多时候忙得晚上回不了家,就在都督府草草就寝;你知不知道皇帝陛下酷爱习武,常把阿勆召进宫去,晚上不许他回府?晚上不向你请安便要告不孝,弟妹,你好威风!”
太夫人被说的一张老脸成了茄子般的紫色。
齐国公夫人委婉多了,“弟妹,别人家要是有阿勆这么有出息的孩子,那就算不格外宠爱,也不能拼命作贱啊。你是怎么想的,阿勆这么出色的孙子,你不向着他就算了,还要踩他?”
太夫人委屈的不行,“我不是不向着阿勆。什么状告不孝之类的话,不过是说气话,我哪能真做出来?我就是想他了,想常常看见他。”
齐国公夫人摇头,“想见阿勆,你拿出做祖母的慈爱来,不比这么做强?”
太夫人被说得无言以对,羞愧得低下了头。
是啊,要见孙子,做祖母的慈爱些就好了,一味要压着孙子低头算怎么回事?
定国公在旁边垂手侍立,齐国公眼神往他身上扫一回,定国公心里就打鼓一回,腿直发软。
定国公亲爹去世了,就怕齐国公这大伯。
“克儿,阿勆这个儿子,你还想不想要了?”齐国公神态威严。
定国公吓了一跳,“要,当然要!大伯,阿勆是我亲生的儿子,我当然要他了,其实我疼阿勆和疼劼儿并无分别……”
齐国公果断的打断他,“你如果还想要阿勆这个儿子,以后便不要再伤阿勆的心了,懂不懂?”
定国公心里其实还是糊涂的,却不敢多说多问,唯唯诺诺的道:“是,大伯。”
杨氏把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她的计划还没开始实行,这就么落了空,太夫人和定国公实在太不争气了啊。
齐国公说过太夫人和定国公,目光罕见的落在了杨氏身上。
杨氏汗毛都竖起来了。
齐国公向来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的啊,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杨氏心突突乱跳,双腿慢慢往定国公这边挪了挪,想躲到定国公身后。
“杨应期、杨应全已经斩首示众,杨家人又在法场出了洋相。”齐国公声音低沉缓慢,“开国至今一百多年来,张家还从来没有过这么丢人的亲家。”
定国公、杨氏汗出如浆。
齐国公没说错,一百多年了,齐国公府、定国公府没有哪位国公夫人的娘家出过杨应期杨应全这样的败类,更没有哪位国公夫人的娘家像杨家这样惯会丢人现眼。
定国公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大伯,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也是世之常情,常情。”
齐国公微晒,“不如意事常八-九,不是丢人之事常八-九。”
定国公伸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惶然茫然,不知道该怎么替杨氏辩解了。
杨氏双腿一软跪下了,“大伯,我也不想这样的……”
“不许叫我大伯!”齐国公骤然变色。
杨氏面色如土,一口气喘不上来,几乎窒息。
她做了十几年定国公夫人又如何?齐国公不承认她,齐国公府不承认她,她连叫齐国公大伯的资格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