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流浪汉身上都穿着破烂的衣服, 胡子拉碴,蓬头垢面, 分了饭后并没有聚在一块, 各自找了地方蹲坐下来吃饭。其中有一个在不远处的石阶,埋头就开始狼吞虎咽。
他吃得快, 不过一两分钟, 白米饭就去了一半。
他开始放慢速度,边吃边抬头, 时不时还瞄程桑桑一眼,眼神落在她身边的壮实男人身上时, 添了几分畏缩。
韩毅不动声色地挡在程桑桑面前。
他皱眉问:“这边的流浪汉没人管?”
程桑桑说:“我给派出所打过电话, 派出所说归民政部门管。我给民政部门打电话, 民政部门说归派出所管。救助站里只管吃的,吃完他们又跑回来了。之前我们程家做慈善的时候,设立了一个流浪汉慈善基金, 就在s市本地。不过也不可能帮助所有流浪汉,这个公园隔三差五就会出现流浪汉。”
韩毅说:“以后你要过来, 我陪你来。”
程桑桑笑:“怎么?怕我有危险?”她捏了捏韩毅的手腕,说:“我平时过来都有注意的,公园里没有人的话我不会过来, 你可以放心了。不过你要陪我来,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似是想起什么,程桑桑又说:“我第一次是看见有个老伯伯,满脸褶子, 蹲在那儿和野狗抢食。我好几次过来都能见到他……”
程桑桑指着公园里的绿皮垃圾桶。
“我爷爷走得早,看到老人家我总会想起他,所以我后来让我们程家慈善机构里的人来救济他。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接受救济,就喜欢在这个公园待着。因此我有时候有剩余的饭,或是正好想起他了,就会给他送饭。”
韩毅问:“他孩子呢?”
程桑桑说:“我问过他的,他知摇头。每次一提起孩子,他的眼神就特别哀伤,我猜是孩子不赡养自己的父亲吧。”
又连着好几天,程桑桑过来送饭的时候,韩毅都有陪她过来。
不过不巧的是,每次过来那个流浪汉老伯伯都不在。
又因为定时定点的送饭,几乎每次中午一过来,程桑桑都能见到有流浪汉在那儿蹲守着。第五天的时候,程桑桑问他们要不要去程家建立的慈善救助站。
他们飞快地点头。
程桑桑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搞定后,她打量了下周围,今天仍然没有见到之前的老伯伯。
现在夜里已经渐冷,公园的长椅已经不能躺人了。
忽然,有一个较为年轻的流浪汉开了口,操着浓厚的家乡口音,问程桑桑:“你是不是在找癫哥?”
程桑桑仔细听了听,才勉强听出他的意思。
她比划了下老伯伯的相貌,还有衣着,最后指了个地方,说:“经常坐在那里的。”
其他流浪汉狂点头。
程桑桑问:“他现在不在这里了吗?”
另外一个流浪汉说:“好久不在了撒,那一天有几个人……”流浪汉比划着身高,“那么壮……”
“穿着黑衣服,开着黑色的车。”又一个接话。
“对,把癫哥带走了。”
三个流浪汉各自操着不同口音的家乡话,他们说得愉快,程桑桑却听得困难。韩毅倒是没有任何障碍,又给程桑桑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程桑桑“哦”了声,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他孩子来接他回去了吧。”
又过了几天,程桑桑的父亲从国外回来,当晚就喊了程桑桑和韩毅一块吃饭。
程嘉康有心修补fù_nǚ 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未来女婿于女儿的重要性。
先前女儿一说,程嘉康便喊了秘书去打探。
作为程嘉康身边这么多年的王牌秘书,办事效率自然是极高的,一周就查出了幕后针对韩毅的人,是国海的一个小高层,姓曾名祥。早些年是东远的员工,后来跳槽去了国海,曾经是飞跃号船长的候补。大抵是在东远不得志,又或者说是与东远磁场不合,去了国海后混得风生水起,没几年就升到了小高层。
王牌秘书顺藤摸瓜一查,还发现曾祥在东远时与韩毅有过节。
程嘉康一说,韩毅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说:“当初只是职场上的竞争,有没有过节我并记不太清楚,只记得他当年确实不太待见我。”
程桑桑听得目瞪口呆,说:“都多少年的事情了,难为他还记得?天呐,竟然这么小肚鸡肠。如果说在国海不愿让韩毅进去就算了,毕竟同个公司又会有新的竞争。但连东远那边,他也要横插一脚,不要太过分了。”
程嘉康说:“曾祥花了三年爬上小高层,手里多少有点权力,但这几年却停滞不前,恐怕也是担心小韩进来后升得比他快。至于东远那边,也是处于一样的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个行业里,不管是不是同一家公司,过于出色的能力会引来过多的关注。国海先抛出橄榄枝,证明是认同小韩的能力,曾祥从中作梗,又伸出过长的手到东远,就是为了杜绝后患。我们程家虽然不做航运,但也知道航运业里如今的状况是国海一家独大,东远早已比不上。业务上的竞争与打压,东远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父亲的分析让程桑桑冷静下来。
她看了眼韩毅。
韩毅说:“我明白了,多谢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