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控制不住,绯红一片。
叶素素借着聂铎的手臂站稳,小口小口地喘气,心跳得飞快,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的似的。
她微微抬头,一眼就看到聂铎的唇角有些许的红痕,仔细一看,竟然是染上了她的口脂。
叶素素羞得满脸通红,急得想要去找帕子,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帕子。她急得不行,生怕别人看见聂铎唇上的口脂,下意识扶着聂铎的手臂抬手去帮他擦。
她细长白皙的手指碰触到聂铎软软的唇上,两个人彼此一对视,双双红了脸。
叶素素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你唇上有我的口脂”这类的话,只得顶着聂铎的目光,硬着头皮给他擦。也不知那口脂究竟是什么做的,以往叶素素还没觉得那么难擦,可是今日也不知是她过于慌乱,还是那口脂故意和她作对,她竟然试着擦了几下都没能擦下来。
叶素素急得要哭了,聂铎却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指尖在他的唇上忙来忙去,也没有出声揭穿她,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终于,叶素素总算是把那些口脂擦净了,小脸却已经红得要烧起来似的,恨不得寻个地缝躲起来。
聂铎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原本绯红的双耳此刻红得都能滴血了,热得他极其不自然,他生怕被叶素素发现,只能故作镇定,装得若无其事。
叶素素还红着脸,收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聂铎。她以往因为年纪小,很少用口脂的,今日是因为想要见聂铎才用了一次,没想到……想想她就觉得要羞死人了。
她微微抬头,无意中偷瞄到聂铎绯红的耳朵,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羞得无法见人,没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铎哥哥竟然也休成了这副模样。
叶素素忍俊不禁,抱着肚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聂铎自然知道叶素素在笑什么,尤其是她那双如葡萄似的大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他的耳侧,丝毫没有掩藏。
聂铎侧过身,长臂一伸,把淘气的小姑娘搂在身侧,低头就朝她皙白如玉的小耳朵咬了上去。
叶素素原本还在笑着,猝不及防地跌倒聂铎怀里,瞬间自己的耳朵就要咬了。耳朵被咬的痒痒的,她不由地缩了脖子,下意识就要跑,可是聂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给她逃跑的机会?
最后,叶素素被逼得没辙,只能可怜兮兮地连声求饶:“铎哥哥……铎哥哥……”
一声比一声软糯,一声比一声娇滴滴,聂铎听得心更痒痒了,好在他理智还在,还能记得这是在外面,后面还跟着仆人,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他放开了手,决定放过叶素素一马。
叶素素终于逃了出来,退出聂铎的怀抱,两步站定,忽然指着前方的湖面大喊:“铎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聂铎下意识回头,叶素素已经趁机扑了过来,攀着聂铎肩头试图去咬他的耳朵。
叶素素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是聂铎实在是太高了,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碰到聂铎的耳垂,就被聂铎抓了个正着。
叶素素被抓了,不低头认错,挂在聂铎的臂弯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明显就是一副知道聂铎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聂铎更是气也不是乐也不是,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索性直接抱着她将她一提,让她的双手搂在自己脖子上,把绯红的耳朵送到她面前,任由她玩。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叶素素学着聂铎咬她耳朵的模样,一小口一小口地磨着聂铎的耳朵,弄得聂铎哭笑不得,却只能干挺着,从牙缝里勉强挤出来几句话:“素素,我备了午膳,我们先去用膳,下午我陪你喂鱼、荡秋千如何?”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飘,他肩头上的小姑娘却还在乐此不疲淘着气,咬他的耳朵不松口。
这是他的心尖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哄着她玩了。
午膳备了整整一大桌,叶素素发现大部分都是她平日在家里喜欢吃的菜肴,也有一些没见过的,叶素素叫不出名字,但是看起来极其美味。
聂铎向她介绍:“那些是我从西南带过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味道合口味吗?如果喜欢,我送两个厨子去你家,到时候你若是想吃,就不用出门了。”
叶素素咬着筷子望着聂铎,心里更甜了。他总是知道她喜欢什么,也总是能变着法的把她照顾的那么好。
想到刚刚两人在抄手游廊地的事,叶素素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咬着筷子低了头,不好意思去看聂铎。
聂铎拿着筷子碟子帮叶素素布菜,一抬头就看见她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连脖颈都染上了红色,那红晕顺着她的交领一路延伸向下……聂铎眯了眯眼睛,心中了然,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刚刚不害羞,现在竟然害羞了?
既然知道叶素素害羞了,聂铎也不点破,只得故意催她:“快点吃,吃完我们去喂鱼,池子里的那些鱼可都饿着肚子呢!”
叶素素一听,不由地撅了嘴小声嘀咕:“我这是第一次来,我没来之前,它们不也没饿肚子吗?”
她说的声音极小,可是聂铎早年习武,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笑着接话:“嗯,以后让它们天天等着你来喂食,不然就罚它们饿肚子。”
“我又不能天天来!”叶素素反驳,说着说着,忽然就明白了聂铎的意思,顿时就红了脸。
聂铎是盼着她天天的来的吧?
叶素素眉眼弯弯,笑眯眯地想,其实她也是愿意天天来的。
她愿意和他,日日夜夜,永不分离。
已经是午时,聂铎不舍得让叶素素饿肚子,也就不再逗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用了一顿午膳,时不时地给叶素素布菜。遇见她喜欢的,就多帮她布一些,对的小蝶小碗满满的;看到她不喜欢吃的,他暗暗记下来,吩咐厨房下次不许做了。
这一顿饭,叶素素吃的极好,不由地把小肚子都吃得鼓鼓的,懒洋洋地瘫在一旁。聂铎不让她这些就睡,劝她动一动消消食,好声好气地哄她起来去喂鱼。
叶素素虽然不想动,可是一想到能和聂铎一起去喂鱼,顿时就从小榻上坐起来,兴高采烈去喂鱼。
收拾好后,聂铎带着叶素素去给池子中的鱼喂鱼食。
日头高照,烈日灼顶,原本不适合出门的。可是,聂铎的这个宅子设计的好,似乎早就考虑到日头的问题,特意在湖面上做了几条水上走廊。走廊棚顶把日头挡的严严实实,从内院走出来,不仅不热,还能感受到湖水的阵阵清凉。
叶素素真是喜欢极了!
一路上,聂铎牵着叶素素的手就一直没有放开过,一边走一边和她介绍,最后牵着她到了一座湖心亭,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他把仆人递过来的鱼食盒拿过来,朝着池面撒了一大把。
随着鱼食落水,一群红灿灿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那些锦鲤中,还没有几条金闪闪的。
金色的鱼鳞在日头和水光照射下格外的耀眼。
叶素素喜欢极了,挪到聂铎身边,也要喂鱼。
聂铎把鱼食盒放到她手里,小心叮嘱她:“小心点,不要翻进湖里了。”
叶素素一下子就被聂铎逗乐了,鼓着腮帮子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掉进湖里?”
聂铎挑了挑眉:“这可说不准。”
叶素素不服,朝着他吐舌头做鬼脸,随后隔着帕子扬了一把鱼食。她倚着栏杆低头看湖里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抢食,忽然整个人被聂铎从后使坏地向前推。叶素素吓了一跳,心头一颤,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聂铎眼疾手快,迅速地把她整个人箍在怀里,大掌轻抚着她,哄她道:“不怕不怕,铎哥哥逗你玩的。”
叶素素回过神来,后背抵着聂铎坚硬的胸膛,是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她回头瞪了一眼聂铎,可是在看到他一脸担忧神色,叶素素就不舍得了。
她只不过被吓了一跳,又没有怎么样,自然是没事的,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被吓成了这样。叶素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估计聂铎是想起她上次落水的那件事了。
她回头对聂铎道:“铎哥哥,我不怕,你答应过我,日后要教我凫水的。”
“好,日后我教你凫水。”上一次叶素素在骊山院落水,聂铎心有余悸。今日他是兴奋过头了,竟然失心疯地想要吓唬她。
聂铎自责不已,抱着叶素素的手臂却一直箍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靠在一起,叶素素也不急,一点一点地撒鱼食,逗着它们吃东西。她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日后聂铎究竟有没有机会教她凫水。
她的婚事由皇上做主,聂铎又是与皇上才势不两立的。她可以私下里见见聂铎以解相思之苦,可是要她名正言顺地嫁给聂铎,无异于比登天都难。
一想到这里,叶素素不免有些失落。
他们如今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偷来的,自然要好生珍惜。
叶素素放下手里的鱼食,把帕子也放到了一旁,双手覆住了聂铎抱在她腰的手背上,用力地抓着他的手。
聂铎从背后拥着叶素素,下颌正抵在她的肩头,很是意外她竟然过来握他的手。聂铎忍不住笑了,笑声在她耳边轻轻浅浅的。
叶素素忍不住回头,两个人脸颊相撞,又是面对面,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眸里都是对方的身影,缠缠绵绵,依依不舍。
聂铎不再迟疑,低头靠近叶素素,又吻上了她带着胭脂香味的唇……
池子里的锦鲤们还在争先恐后地往湖心亭方向靠过来,摇着尾巴,等着吃食从天而降,可是它们左等右等,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反而是那两个相拥的人影模模糊糊地倒映在湖水里,一直都不肯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当然是亲啊!
☆、57偷得浮生半日闲
喂过鱼, 聂铎怕叶素素累, 牵着她去了他的书房, 让叶素素歪在窗边的小榻上小憩片刻。
叶素素第一次进聂铎的书房,满心满眼都是好奇, 把书房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连角落都没有放过。
她小时候虽然和聂铎亲近,可是聂铎毕竟是南郡王的留在京城的质子,那时候聂铎虽然能自由出入护国将军府, 但是聂铎和南郡王妃的住处却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出入的,叶素素也只在宫里见过南郡王妃两次, 根本就没有去过他们的住处,更不可能见过聂铎的书房。
想到早逝的南郡王妃, 叶素素心头不由地心疼起聂铎了。
当年南郡王妃出事时, 聂铎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年,他又是从小就跟着南郡王妃在京城做质,和母亲相依为命,南郡王妃这么一去,聂铎当时一定很难过。
叶素素恨透了自己, 当时她被娘亲拘在内院里, 等听说这件事时, 聂铎已经回到了西南,南郡聂家和皇室赵家也彻底翻脸了。她就算是想安慰聂铎,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想到当初的听闻,叶素素不免有些奇怪。
既然当年的南郡王聂胤然能率三十万聂家军直逼京城, 为亡妻复仇,保住自己唯一的儿子,甚至能逼得皇上将潦河以南半壁江山送与聂家所有。
三十万聂家军绝对不可能是仅仅十年就能有那么大威力,直接逼得皇上龙位不稳!
这一定是聂家人几代经营的。
可是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为何会舍得送自己的妻儿进京做质?甚至连挣扎反抗都没有过,就那般听圣意、忠国忠君?
如果南郡王聂胤然真是如此听话,那么南郡王妃出事之后,为何他会看准时机、果断出兵,迅雷不及掩耳,一举直逼京城,逼得皇上龙位不稳,让潦河以南成为聂家囊中之物。
这可不是忠国忠君的郡王所为,甚至从此以后,聂家就再也不是大原国的子民了。
当年南郡王聂胤然以为亡妻复仇的名义,赚得了天下大义,也赚得了半片江山。可是,他却也失了发妻,与唯一的儿子亦是分别十年。
聂家似乎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叶素素忽然有些内疚,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南郡聂家,一点都不了解聂铎。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聂家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聂家在谋什么。
聂铎见叶素素一直在书房里打量,笑着问她:“素素喜欢吗?”
叶素素还在走神,忽然听到聂铎这么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她却笑了:“铎哥哥,书房是你的地方,若说按照我的喜欢,你恐怕要哭了。”
聂铎笑着挑眉,故意问她:“你的喜好,为何我就会哭?”
叶素素顿时就笑眯眯和聂铎开起来玩笑:“这书房若是按照我的喜欢,我定然要在这里放上一片粉嫩的帐子,在小榻上摆上一排虎娃娃迎枕,这边再摆上掐花琉璃柜子,那边再摆上一架子花篮子……反正都是姑娘家的东西,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会客!”
聂铎被叶素素逗得哈哈大笑,一伸手把小姑娘拉进了怀里,笑道:“好,就按你说的布置,你放心,我脸皮厚,最多不过就是落一个惧内的名声,我不在乎。”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听到他的话,顿时浑身一僵。
“惧内”的名声?
只有成了亲才会有“惧内”一说。
可是,他们会成亲吗?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不由地就抓紧了他的衣裳,小手紧紧的攥着,指尖过于用力,微微泛起了白色。
聂铎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像是要把她的慌乱和不安全都旅捋走似的。
他缓缓开口,坚定有力:“素素,我一定会有办法娶你的,你信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叶素素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以为,她是在和聂铎偷情,以解相思之苦。
可是,原来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的。
聂铎之所以敢这样对她,又是搂,又是亲,又是抱,这样亲密无间,是因为他要娶她,他也确信他能娶她!
聂铎说完,发现叶素素又哭了,顿时又心疼不已,双臂不自觉地勒紧,低头亲吻她的发顶,低叹了一声,又柔声哄她:“素素,不哭,我一定会娶你的,你信我,好不好?”
叶素素窝在聂铎怀里猛地摇头,急急地说:“铎哥哥,我没有不信你,我没有……”
聂铎故意逗她:“那我们家素素是怎么了?怎么还掉起了金豆子,我要不要去拿只碗装起了?”
叶素素被聂铎羞得根本不敢抬头,只能往他怀里钻,使坏地把眼泪全胡乱地蹭着他衣襟上。聂铎也不躲也不闪,笑呵呵地任由她胡来。
叶素素闷在聂铎怀里,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以为……我还以为,我、我们是在偷情。”
她说到最后,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偷、情?”聂铎似乎是咬牙切齿念出这两个字的,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叶素素的脸颊,气哼哼道:“亏你想得出来!”
叶素素脸羞得更红了,她整个人都被聂铎箍着,除了往聂铎怀里埋头藏起来,根本就没有地方躲。
聂铎气过之后,仔细打量怀里的小姑娘。可是,叶素素已经把脸紧紧地埋在了他的胸口,他低了头也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和皙白细长的脖颈,还有上面清晰可见的红晕。
他心头一痛,声音也闷了起来:“素素,即便是和我偷情,你也愿意吗?”
她以为是在和他偷情,所以她会提出让他住在她的院子里,会在跟他看宅子时任由他为所欲为。她那么不安,却又那样依着他顺着他,任他为所欲为,她对他究竟有多大的容忍?
是他不好,明明已经和叶太傅谈过了,也明明开始布局要逼皇上赐婚了,可是他竟然还会让她误以为他们两个在偷情,是他没有给她安心的承诺。
叶素素靠在聂铎怀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踏实有力。她听到聂铎的问题后,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她是愿意的。
她甚至还想给聂铎生个孩子的。
她是郡主,大原国民风开放,自古以来公主郡主蓄养面首的也不是没有,她完全可以让孩子名正言顺地出生,虽然名声难听了一些,却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来得好。
当然,她没想过,她的铎哥哥竟然是一心一意要娶她的。
出乎意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聂铎为人正直果敢,行事光明磊落,仔细想想,他怎么可能不顾她名节与她做出不齿之事?
他就算是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他也一定会在乎她的名声的!
聂铎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傻乎乎地点了头,竟然还真有要和他偷情的打算,心里揪揪地疼了起来。
傻姑娘,真是他的傻姑娘,让他又疼又爱的傻姑娘……
叶素素感觉到聂铎抱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了,整个人都跟着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她刚刚哭过,莹白的小脸上沾了泪痕,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花脸小猫似的。
聂铎见了,笑个不停,急忙招呼人送来清水,让乐竹她们给叶素素净面。他又让丫鬟送来了几身上好料子做的衣裳进来,与叶素素道:“午后炎热,你小憩一会儿,等晚些时候我带你去玩秋千。这几身衣裳是绣娘按在你的尺码估计着做的,在屋内穿的,你等下把身上那身换了,也好放心去躺着。”
叶素素身上的这一身,并不适合午休,她原本出门作客,也没想着还要带屋里起居的衣裳,没想到聂铎这里竟然已经提前给她准备了。
叶素素红了脸,还是接过了聂铎的好意,听话的换了衣裳。
她索性把头上繁琐的发髻也散开,让乐竹通顺后,披散了一头如墨的乌发出了耳房。
聂铎已经站在书桌前,手里拿了几封信正在细看,眉头皱得紧紧,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叶素素一出来,他听到动静,就把手里的几封信随手放到桌上,朝着叶素素迎了过来。
见她披散了头发,聂铎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有些不自然地避开眼睛,指了指挡了屏风的小榻,道:“那边临窗,日头正好,不远处又是湖面,有微风袭来,却并不会带了水汽而不适,很适合你休息。”
聂铎一向细心,他说好的,自然是好的。
叶素素回头朝着书桌那边看了一眼,说道:“铎哥哥若是有要紧事要处理,不用理会我,我让乐竹她们服侍就行。”
说话间,聂铎已经牵着叶素素绕过屏风,带着她走向了小榻。
他朝着叶素素轻柔地笑了笑,开口解释:“是陌暮今日刚才西南过来,带了家里的几封信,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我今日最要紧的事就是陪着你。”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聂铎刚刚看信时眉头会皱得那么紧?信既然是从西南来的,定然是在那边遇到了不愉快的事。可是,叶素素毕竟不能插手聂家的家事,更不好继续追问聂铎。
她坐在小榻上,聂铎亲自弯腰替她脱了绣鞋,脱鞋时还使坏地在她的脚心挠了挠。
叶素素极其敏感,顿时就痒痒的要脚抽回来。
聂铎朝着她坏笑,大掌却大胆地握住了她的小巧玲珑的脚,故意板着脸逗她:“躲什么躲?我又不是没碰过?”
这一句话顿时说得叶素素满脸通红,羞得根本无法见人。
她的脚,聂铎确实碰过,而且那一次还没有隔着罗袜。
可是,那一次明明跟这一次不一样啊!那一次是因为溪山别院起火,她为了逃命,一双从没有走过远路的小脚磨得起了泡,聂铎是用匕首帮她清理水泡。可是如今这么被聂铎提出来,显然意味就不一样了。
叶素素红着脸恼怒起身,轻踢了聂铎一脚,一个打滚,直接滚到了小榻里面,靠在边缘躲得远远。
聂铎站在小榻边,唇角上翘地望着她,眼眸中全是笑意,心情大好。
小榻就那么大,叶素素救算是再羞人再恼怒,也躲不到别的地方去,忍不住鼓着腮帮子,佯怒地娇嗔了一眼聂铎,索性不理他,拉过枕头也小毯,也不假他人之手,自己就倒下了,只留了一个后背给聂铎。
聂铎知道她并没有真的气了,只不过是羞得不好见人,也幸好刚刚他使坏时乐竹和香竹已经主动留在屏风外面,不然他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恼怒他呢。
聂铎也坐到小榻边,弯腰脱了鞋子。
叶素素哪里是真的睡了?聂铎的每一个动作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见聂铎脱了鞋子,便也明白,他要陪她的。她再也装睡不下去了,翻了个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聂铎,小脸却越来越红了。
聂铎回过身,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叶素素红了脸,伸出皙白如玉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示意聂铎躺过来,可是即使她想装得再大方一点,脸还是烧得厉害,也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聂铎。
聂铎心情愉悦地大笑了几声,心里却忍不住感动。
他的小姑娘竟然会容忍他到这地步,她信他会娶她,所以不在乎他们之间此刻有多亲密。或者说,他的小姑娘根本就不信他能娶她,但是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想到这里,聂铎一个翻身上了小榻,把躺在小榻上的小姑娘搂进了怀里。
虽然已经是秋初,但暑气并没有散去,小榻虽然靠了窗子,但两个人黏糊在一起,还是有些热的。
聂铎记得上次叶素素提过,叶夫人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收走叶素素屋子里的冰,所以他也没敢在书房里放冰,只长臂一伸,拿过了一把团扇,轻轻地替叶素素扇着。
坐了一路的马车,之后在院子里玩了那么久,回到屋子里又被聂铎惹哭了一回,叶素素就着凉风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原本还想跟聂铎说“铎哥哥,我不热,你不用扇。”的这句话都忘说了。
聂铎搂着叶素素,温香软玉在怀,他根本就一点睡意也没有,手里一下一下地摇着团扇,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飞向何处了。
陌暮带来的几封信上的消息并不好,事情虽然是按照他设想的进展,可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叶素素明年春天就要及笄,皇上大概会在那之后为叶素素定下夫婿人选,可是如果他这边进展太慢,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依旧还不在长仪郡主择婿的范围内,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聂铎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他需要换一条路走了,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或许是时候走险棋了。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根本不知道他的心事,只在梦里甜甜的笑着,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聂铎摇着团扇,忍不住顿了手,低了头,偷偷去亲叶素素翘起的唇角。
小姑娘被打扰了睡意,迷迷糊糊地摇头躲开,聂铎使坏地追逐了一番,最后见叶素素皱了眉头,似乎要醒了,他才罢手,又缓缓起身,继续给叶素素摇着团扇。
微风习习,叶素素睡得舒舒服服,直到下午才睁了眼睛。她一睁眼睛,就被聂铎逮了个正着,轻声问着睡眼朦胧的小姑娘:“素素,醒了?”
叶素素看了看天色,心里还记挂着聂铎说带她去坐秋千的事,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精神抖擞。
她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聂铎?聂铎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急忙放下团扇,扶了她的肩膀笑着和她说:“别急别急,时间还早,我带你去玩秋千,之后再送你回家,来得及的。”
叶素素并不怀疑聂铎的安排,他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
换过衣裳之后,聂铎就带着叶素素去了秋千。
秋千旁侧是葡萄架子,因这已经秋初,上面结了一串串青色的大葡萄,叶素素院子里也有小葡萄架,她知道过些时候这些葡萄就会变了颜色,八月十五就能吃了,若是等到下霜之后,就会更甜了。
秋千是露天搭在院子里的,或许是故意设计的,那架秋千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树影斑驳,不管是白日什么时候,都不会让秋千暴晒在日头之下。
叶素素小时候就喜欢这东西,可惜她娘亲叶夫人一直觉得这东西危险,根本就不同意在家里搭一架。她小时候因为这事跟娘亲任性了许久,隐约记得她可能聂铎面前因为秋千抱怨过她的娘亲……
想到这里,叶素素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偷偷侧头,去打量聂铎,见她神色平静,正望着她笑得温柔,她就更忍不住去猜测,大概是聂铎记住了她的那些抱怨,这院子里才有了如今的这架秋千吧?
聂铎让叶素素坐在秋千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她荡起来,可是每次力道都不大,也不肯把她推得太高。叶素素有些不满,回过头才发现,聂铎的手竟然一直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后,似乎生怕她落下来似的,面上也全是担忧和紧张。
叶素素心中了然,原来他和她娘亲一样,都是不放心她玩秋千的。只是,他不忍心她失望,尽力地满足她,却也不舍得让她身处在危险之中。
明白了聂铎的意图,叶素素心里不由地越来越甜,像是偷偷地喝了蜜似的。
她不舍得看见聂铎担心的模样,索性寻了借口说累了不想玩了,从秋千上爬了下来。
聂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带着她去了旁侧葡萄架之下,让人送了点心茶水,哄叶素素吃了一些。
上次在叶素素那里知道叶素素喜欢吃甜的,聂铎今日备的都是偏甜口味,叶素素吃得极其开心,还和聂铎打听:“这做点心的师傅是宅子里的还是京城里的?这手艺不错,清爽香甜,正合适。”
聂铎笑着说:“是我从西南带过来的,你且等几日,我把这几个都送到叶府。”
叶素素有些愣,她虽然知道聂铎要给她送厨子,可是她觉得不会那么容易的,但是听聂铎的语气,似乎十分笃定。
叶素素虽然不主持叶家的中馈,但是她时常跟着娘亲身边,又可以被叶夫特意教着,自然知道叶府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厨子,她想不出聂铎会用什么法子送。
聂铎神神秘秘地一笑,道:“你且等着就是。”
日头渐渐西斜,叶素素即使再不舍,也不可能在这里过夜。
聂铎跟她保证:“我会在京城呆一段时间的,我寻了机会就接你过来。”
依依不舍,终有一别,聂铎要亲自骑马去送叶素素。
叶素素担心聂铎那张过于容易辨识的那张脸被人认出来,坚决不同意他送。后来见聂铎坚持,她只好妥协,但要求聂铎必须进马车里。
虽然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名声不好,可是她和聂铎都这样了,谁还在乎名声?!
驾马车的人虽然是叶家的车夫,但应该已经被聂铎收买了,并没有对聂铎和叶素素之间的事情好奇。聂铎拗不过叶素素,索性就依了她坐进了马车。反正,他也不舍得叶素素,能和她多一刻的亲密,他何乐而不为?
马车行到叶家所在的那一条街,聂铎就不能再往前送了。叶家的马车是要从角门直接进后宅的,聂铎这么一个大活人藏在里面定会惊动那些仆妇丫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