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朝的脸,霎时黑沉沉的,眼底生出怒火,拿起一旁的巾帕扔在她头上。
语气不悦至极:“你是嫌自己命长?”
凉州城不比京都气候温和。
仅仅是八月底,天气已经很冷很冷,都护府中又没有地龙,像她这样湿着头发,非得落下病根不成。
沈柔垂眸,遮住晶莹剔透的瞳孔和眼中情绪,小声道:“没有丫鬟,我自己绞不干头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密,长及腰间,靠她自己那把子力气,确实是绞不干。
合着,她是喊他起来给她绞头发了。
卫景朝忍了忍,从榻上坐直身体,拿过她头上的巾帕,握住她的发梢,擦了擦上头滚落的水滴。
沈柔仰头看着他的下颌。
卫景朝不耐烦道:“别乱动。”
沈柔老老实实不动弹,却小声道:“你轻一点,好疼。”
这人的手,是什么东西做的,头发都要给他薅秃了。
卫景朝嗤笑:“就是让你疼,疼才长记性。”
手上,却不由自主放轻了力度。
她这一头长发,卫景朝足足绞了一刻钟,又唤人搬来熏笼放在榻边,才松开她。
沈柔倏然松了口气,如蒙大赦。
卫景朝警告地看她一眼,她立刻乖巧地笑了一下,从他直起身子后,床头露出的缝隙,爬了进去。
卫景朝抬手,拍了拍她挺翘的某处,“爬出来,你睡外头。”
沈柔便有些不满,“为什么呀?我一直都是睡里面的。”
她打小就有这样的毛病,睡觉不靠着墙,便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早晚要掉下去,就睡不着。
卫景朝直接把她揪出来,按在床边,一头长发正好落在熏笼上。
他漫不经心道:“烤烤你的头发,别把我的床沾湿了。”
沈柔嫩白的小脚微微蜷缩,慢慢爬行,挪到他膝盖上,软绵绵道:“可是,我的脚也很凉。”
她这得寸进尺的小模样,过于骄矜。
若非看着她今儿哭了几场的份上,他非得把她撵下去不可。
卫景朝边想,边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脚。
沈柔弯唇一笑,往里蹭了蹭,靠在他肩膀上,缓缓闭上眼。
卫景朝看了看尚且潮湿的长发,微微蹙眉,拍拍她的小脸,“先别睡。”
沈柔在他肩上磨蹭,娇滴滴的嘟囔,“我困了。”
卫景朝没说话,被子掩盖下的手,缓缓覆在她微凉的身子上。
从细嫩的颈项往下,越过高高的山峦与汩汩的溪流,落在她娇嫩如梨花的脚趾上,缓缓揉了揉。
沈柔咬住他的肩膀,间隙时哑声问:“这里,有没有人会听见?”
卫景朝微微用了力,随着沈柔压抑不住溢出的声音,语气极其不负责任道:“我也是头一次住,怎么会知道?”
沈柔便不敢出声,咬紧的牙齿,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中。
疼痛却刺激了他,让他越发的嚣张。
等夜色更深时,室内终于没了声音。
沈柔一头乌发却更加潮湿,汗液混着水渍沾湿了床单,榻上一片狼藉。
沈柔躺在衾被中间昏昏欲睡。
卫景朝这次,倒不嫌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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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柔醒来时,卫景朝又坐在床头看书。
这次的书,沈柔看懂了。
书皮写着偌大的《论语》二字,内容却仍是凉州官员的名册,却多了他们的籍贯和家世,以及各自依附的党羽。
不知道,这样隐秘的东西,他是怎么查出来的?
沈柔嗓子干哑的难受,蹭了蹭他盖在被子里的腿,奄奄一息道:“我想喝水。”
卫景朝这才注意到她醒来,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探了探她的额头。
沈柔只--------------栀子整理能拿一双眼睛瞪着他。
卫景朝抬眼,喊人,“水。”
侍女端水进来,奉给他。
卫景朝接过来,直接递到沈柔唇边,喂给她喝。
沈柔咕嘟咕嘟喝了一盏水,才觉自己活了过来,懒洋洋靠着他,等侍女下去后,跟他一起看了几页,忍不住问:“这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卫景朝语气没有多少异常,漫不经心的,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我的探子,遍布各地。”
沈柔不由瞠目结舌,许久才道:“那你,好厉害。”
卫景朝敲敲她的脑袋,“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跟我说话。”
听着,像极了嘲讽。
沈柔缩了缩脑袋,没吭声。
卫景朝却将书撕开,递给她后几页,“看看,记住这几页的人。”
沈柔随意翻看着,问:“我记着有什么用处?”
卫景朝道:“这几个人,是以往与你父亲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