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拜是在金銮主殿进行的,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情况, 这里是不容许女人进入的。倒并非是因为什么忌讳之类, 而是这里是权力的中心,而玩弄权术的只有男人。
换句话说,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是不容许进入这里的。
所以当谈庭玉由小太监引着进入大殿时, 她几乎一个人拉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万绿丛中一点红, 简直让人窒息。
大殿真的很大,谈庭玉顾不及去看周围的陈设, 只觉得这条道走了好久, 这宫装配的鞋子精巧是精巧, 但走起路来当真是磨人得紧,这会儿小脚趾隐隐作痛,走了好久才看到不远处身着玄色衣冠端坐上面的身影。
隔得太远, 即便她戴了隐形眼镜也看不见面容。
说实话,这与她想象中的面圣差距太大了,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是要跪地还是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嗖地一声飞速离去, 她不明白自己站在这里的意义,就像……她试图睁大眼睛寻找那抹熟悉的墨绿,却是遍寻不获。
说不上失落还是委屈,时间给不了她太多的反应时间,谈姑娘狠了狠心就要下跪, 身边却响起了一把温柔熟悉的嗓音:“皇上,谈姑娘远道而来并不懂得大夏的礼仪,若有冒犯之处,小僧愿一力承担。”
咚咚咚——心跳如雷,她都不敢转头看他,只装作不敢羞怯地低头。
倏忽,她身上的视线压力就少了许多,有一把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应当就是这个夏朝最为尊贵的男人:“原来如此,不知者不怪。小姑娘可是姓谈?”
……谈庭玉差点以为标准套路是抬起头来给朕看看,猛地抬头又迅速点了点头,贯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标准。
一个走了狗屎运得了护国寺看护的蠢女人,在座许多人心理都有了模糊的定论,因为人的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谈姑娘也确实对大夏毫无了解,迷茫的眼神绝对不骗人。只有沈之追排在中间,看着那胆怯的小姑娘,很难想象……果然是怀惠的朋友啊。
这做人两副面孔不要太严重啊!
“朕听闻你医术了得,救了护国寺的严智大师?”
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就像是小时候犯了错教导主任找你谈话一样,谈庭玉听这话心里就嘎登一声,只听到耳机里咚咚咚三声,她心里一跳不敢看大师,只颤抖着声音开口:“民女不会医术。”
敲三下,就是拒绝,是否认。
还没等大佬发怒,青年僧人的声音就响起:“皇上容禀,前段时间楚渭地区传闻有神药出世,谈姑娘真是寻到了神药之人。”
“可是当真?”
谈庭玉点头作胆怯状,由怀惠开口:“确实如此,但这神药并非活死人生白骨之药,而是香灵草。皇上也清楚,这心疾之症唯有香灵草可以缓解,此次师叔服用此药,若无其他情况,可以续命四到五年。”
意思就是药呢确实有,但是已经被吃了,你们爱咋咋的吧。同时也选了一个时间昭告天下他师叔的情况。本来他是不准备说的,但师叔自己要求,那么他也只能照做。
那扶桑使臣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就裂了,甚至他心中已经阴谋论,开口就直接来了:“我扶桑敬重大夏大国之邦,却未料竟是这般小气!”
卧槽!这么大脸啊,谈庭玉在心中惊讶,不出所料又被大师怼了回去:“小气?何谓小气,贵使想见之人已经见到,这难道不是我大夏慷慨吗?”
“……”大师你熊的。
反正就是斗嘴炮,看谁能说,谈庭玉这会儿已经没人注意她了,缩在旁边看戏,这人“吵着吵着”就说起了比试的事情。
比试,就这么出乎意料地要开始了。
也没人请谈庭玉下去,她也就乐得缩在旁边看戏,等到一群人要转移到外面比试,她随着人流出去,再抬头,沈之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声对她说:“谈姑娘,真人不露相啊!”
今天这人穿了一声暗红的官服,倒是看着有了几分威严的模样,只这说话的腔调,出门喝酒了吧,她点了点头,直接认了:“快快快,帮我科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时间太紧,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之追缓缓道来,她这才明白自己是被扶桑人阴了一把,看人一脸气愤还发布出来的模样,沈大人还十分好心地开口:“据说,这一代的天皇近些年心疾缠身,这次来的人约莫是天皇心腹,严智大师痊愈的消息,怀惠放得太早了。”
作为一只标准的大师吹,谈姑娘绝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贬低大师:“才没有,大师哪里像你这样心里弯弯绕绕那么多。”
沈大人不由地瞪大了一眼:卧槽?!如果怀惠都算磊落心性,那他就是地里清清白白的水白菜!谈姑娘,你莫不是对弯弯绕绕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只可惜第一场比试已经开始,论的是佛理,作为一只理科僧,逻辑学还成,论佛……不好意思,一句话都听不懂。
谈庭玉睁着眼睛听了三分钟就直接开始转圈圈,被沈之追拉了一下,才发现这货竟然悄悄地嗑起了瓜子。